樊北,曹軍營寨。
曹操逝世月餘,整個軍中一片縞素,與隆冬雪景融為一體。
由於曹操遺命,曹彰順利繼承了魏王之位、大漢丞相,而下發的第一道軍令便是命曹仁、曹洪駐紮沔水以北對峙關羽大軍。
此時的曹軍大營,由郭淮、費曜的關中軍,曹洪、劉曄的中央軍,曹仁、徐晃的荊州殘軍組成,三軍三十餘營部隊,浩浩蕩蕩、星羅棋布的駐紮在沔水北岸,合計三四萬餘眾。
中軍營帳中。
“兄長,這小子曹彰到底...”
“咳咳”,曹仁輕咳一聲,厲聲提醒道:“子廉注意言辭,咱們這位賢侄沉穩肅重,如今已是魏王,不可造次。”
雖說明麵上都不提三子奪嫡的爭鬥,但曹仁心中很清楚許昌城內部發生了什麼。
眼下子桓身死,子建身陷囹圄,這些就足以顯示曹彰城府之深、心機之重。
以前在大家認知中,一直認為子桓才是曹操諸子中最為陰鬱狡詐、錙銖必較的。
曆史上曹丕在當上魏王之後,曹洪就僅僅是因為曾經吝嗇,沒有借錢給曹丕,便一直被其懷恨在心,最後借口打下大牢。
反觀現在的曹彰,過猶不及。
不管事實如何,至少此時在曹仁心中,曹彰早已不是當年同處於軍營中豪爽直率的黃須兒了。
曹洪聞言自知言語失當,立馬拱手改口道:
“兄長教訓的是。隻不過眼下魏王到底是何心思?非要我大軍駐紮在此,既不能向前進攻,又不得退回宛城。”
曹仁冷笑一聲,略帶自嘲道:“向前進攻?攻誰?”
隨即不動聲色地環顧了一圈眾人,“你們自己說說,就算令你們出戰,你們有誰敢去挑戰關羽?嗯?”
營中諸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地選擇保持沉默。
“何況這蜀軍大營中如今還多了個神出鬼沒的劉公仲。”
說到這曹仁不覺又頭疼起來,歎了口氣,轉頭看向一旁的沉默許久的劉曄,輕聲詢問道:
“子揚先生,可知魏王心意?”
突然被提問,劉曄神色自若,向前拱手:“征南將軍”,又轉向眾人,“以及諸位將軍,大可不用疑慮。”
“樊北一時並無戰事,我軍隻需等候吳軍江陵戰報即可。屆時,是進是退,自有分曉。”
“哦,依子揚所見,魏王之意便是為了東吳?”
“然也。江陵一破,荊南不保,蜀軍士兵多是南郡、荊南人士,勢必人心惶惶,不戰自亂也。”
曹仁恍然醒悟,“我軍在此,關羽大軍又不能輕易回援,若貿然間倉促撤軍,不但襄樊不保,甚至陷入兩麵受敵的絕地。”
劉曄頷首,輕捋胡須,“隔岸觀火,借刀殺人也。”
“這不是把關羽架到火上烤嗎?哈哈哈哈”曹洪嗤笑道。
一想到關羽窘狀,十分解氣。營中眾人也都轟然大笑起來,一時之間,好不暢然。
然而此時帳中笑聲未落,隻聽得帳外傳報。
“報——”,輕騎斥候進帳跪地道,“報...報告將軍,西...西邊有大量鐵騎正向襄樊奔來,眼下已過山都縣境。”
剛站起來的曹仁應聲跌回到帥椅上,神色黯淡道:“什...什麼?你可看清是誰的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