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江而下,揚州風光盡呈眼底。
連日來數場大雪,染得金陵邑上的石頭城如披白棉,
寬闊江水繞著建業,似一條白練婉轉而過。
建業城,大殿內。
端坐在高位上的男子,不過年近不惑,紫髯碧眼,雄姿英發,盡顯帝王氣象。
十八歲便擔起重任,提領江東六郡八十一州(即縣)。
年紀輕輕就要麵對宗室朝政重臣、都督獨立軍權的各方掣肘,不斷地重用培養江東大族與淮泗一脈,
遊刃有餘地擺弄著政治天平,將製衡的手法玩到爐火純青,如今也不過二十載光陰。
玉階下江東文武官員分列兩側,孫權召集群臣商議軍政要務。
聽取完軍報的孫權緊緊皺眉,看向台下眾臣,歎氣道:
“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真是騎虎難下啊!唉~”
單手撐著頭,坐靠在上的孫權,心中不覺開始煩悶起來,
如今呂蒙、陸遜已圍攻江陵月餘,損兵折將不說,竟然絲毫不見進展。
關羽是請了何方神聖,受此兩麵夾擊的絕境,竟然還給他緩過來了,此次奪回江陵恐怕又是一場空談。
諸葛瑾側立一旁,拱手道:“稟告主公,蜀軍近日來勢如破竹,大敗魏軍,似乎全是倚靠上庸而來的劉封。”
孫權聞言,眼神微虛,疑惑道:“劉封?就是劉備所謂的義子?”
“正是此人。”
孫權從來沒有關注過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詢問道:
“子瑜可知曉此人底細?”
諸葛瑾為孫權信賴的重臣,又是蜀軍師諸葛亮之兄長,一向對劉備陣營更加了解。
聽到詢問,麵帶思索之狀,頷首道:
“這劉封本是羅侯寇氏之後,長沙劉氏血脈,十數年前便投身劉備,在荊州也略有名望。”
“哦~,原也是落魄的皇室後裔,隻是此人又有何能耐?竟然能夠數日裏連破魏軍。”
孫權一聽到和劉備一樣頂著皇室血脈的頭銜,不覺輕慢幾分,甚是不屑。
若不是我當年年輕氣盛,借他南郡江陵城,他劉備豈能有今日。
“這個嘛...”,諸葛瑾低頭沉思,並未聞得劉封有何過人之處,一時語塞。
文臣隊列稍後的趙谘,昨夜才從魏地返回建業,走出列躬身道:
“回稟主公,臣才出使魏主吊唁而歸,正有要事奏報。”
孫權見到趙谘,頓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不掩喜悅:
“德度終於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如今魏主曹彰和這神秘莫測的劉封究竟有何過人之處,快快說來。”
“諾!回稟主公。屬下此次前去魏地鄴城以吊唁為名,各處探查暗訪。
這新主曹彰並非一介魯莽武夫,相反卻是城府頗深,誌向宏大,有魏武之風的明主。
聽得他為奪權力,深藏數十年,諱莫如深,忍辱負重,最終竟能弑兄害弟得此大位。自從曹操死後,北方政局並無亂象,吏治一片清明。”
孫權雙眸微閃,又是一個“狠人”啊,看來魏地王氣未衰,不能輕視。
趙谘頓了頓,又繼續道:“而這劉封便更是不可多得的帥才。”
聽到劉封,孫權正了正身子,嚴肅起來。
“自劉封從上庸參與荊州這場混戰以來,僅僅一月有餘,便能一轉襄樊局勢,提前部署,暗防我軍偷襲。
大大小小十數戰,襲宛城,敗徐晃;伏當陽,斬潘璋;火燒博望坡,兩度空城計;殲滅淮南軍,圍殺張文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