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誌,我求求您!我求求您了,一定要抓住凶手,還我丈夫一個公道,我求求您了!”
一位婦女頭發淩亂,穿著單薄襯衣,正長跪在地上,她雙手合十,做出作揖手勢,嘴裏哀求著,啜泣著。
一名交警站在她麵前,盡力安撫著她的情緒。這時,正是深夜,許久不落雨的閔江竟下起了一場瓢潑大雨,雨水肆意傾瀉,洗刷著這座城市的邊邊角角。
婦人在雨裏哀嚎,淚水夾雜著雨水滾滾流下,衣衫悉數浸濕,卻依舊長跪不起。
距離婦人和交警幾米遠的地方,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警戒線處停靠了一輛警車,站在那一頭的又有幾位警察和法醫,他們在拉起警戒線的狹窄的一小片區域調查,取證。
周圍站滿了毫不知情,前來看熱鬧的群眾,細細碎碎的喧鬧聲中偶爾有了解情況的老人說道:“一個男人打著傘,提著公文包,手裏還拿著一束鬱金香,花束裏麵裝著大小兩朵鬱金香,或許是送給家中妻子的吧。從那一路打著一把黑色的傘匆匆忙忙跑過來等紅綠燈,綠燈一亮,他就提著公文包過馬路,誰曾想,一輛白色轎車疾速駛過來,我看了那速度的,起碼120碼,快得“嗖”的一下就過來了,明晃晃的大燈照得人眼花繚亂,男人沒反應過來,直接就被撞飛了十幾米遠,重重摔倒在地,那身上穿戴的物件散落一地,那情況,可慘了。”
老人說完便忍不住歎息起來,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過這麼慘烈的交通事故。
“然後呢?那輛白色轎車?肇事司機呢?”警察正在做筆錄,嚴肅地問道。
“跑了!當時雨就下大了,那大燈一晃,我們都被晃暈了,視線一下就模糊了起來,等反應過來後,我就看見馬路中央躺著個男人,流了一地血,手都呈S型了。沒看見那輛白色轎車了,估計那個殺千刀的車主早就架著車子揚長而去了,隻可惜了這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行,謝謝大爺。”
警察做完筆錄後正準備去向隊長彙報,被大爺叫住了。
“大爺,還有什麼事嗎?或者說這場事故還有什麼遺漏的點沒說嗎?”
“警察同誌,這…這是叫肇事逃逸吧?要是抓著了,得判幾年?”
“大爺,等到我們抓到嫌疑人後,人民法院會依法審理案件的,這個您放心,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要我說,得判死刑!你仔細瞧瞧在那兒哭的婦人,不知…又是誰家的頂梁柱,倒下了……”
大爺怒氣衝衝,說話都狠厲了起來,背過頭去,雙手背在腰後,暗自神傷。
年輕的警察做完筆錄後一路小跑過去,顧不得大雨,撩起警戒線,立馬向裏麵的隊長彙報情況。
這時,婦人依舊嚎啕大哭,快要失聲。救護車的聲音一陣一陣的,往遠處看,一輛救護車正疾速駛來,婦人瞧見,立馬爬到警戒線周圍。
救護車穩穩停靠後,從裏麵走下來了一名醫生和兩名護士,醫生迅速俯下身子,拿出聽診器給男人聽診。
此時的男人已經在大雨裏浸泡了足足兩個小時,路過的群眾都害怕得不敢靠近,還是他的妻子趕到現場後把自己身上穿著的一件毛衣脫下來蓋在男人的身上,保存體溫,防止體溫失衡。
醫生聽完診後用手輕輕靠近男人的鼻息和脈搏處,過了幾秒鍾,醫生取下聽診器,放進醫藥急救箱中,向警戒線裏的警察搖了搖頭,示意到:“已經死亡。”
隨後,護士為男人蓋上白布,然後帶上口罩離開了警戒線裏。
群眾們看見此幕,又響起一陣陣細碎的歎息聲。
“唉,看著還挺年輕,這就…就給撞死了,多可惜啊。”
“是啊,第一次見這麼慘的交通事故。”
“那撞人的真該死啊!”
……
遠處的婦人望著醫護人員遠去的背影,再也克製不住心中的悲慟,不顧周圍人的阻攔,爬到男人的身邊,眼神死死盯著男人的屍體,抬頭望著天,瘋狂地尖叫了一聲。
這一聲,刺穿了天際,刺破了漫漫長夜。
這一刻,幸福的一家三口支離破碎,不複存在,家裏的頂梁柱徹底倒下,完整的一個家塌成廢墟。
男人很顧家又浪漫,是難得的好男人,這天,他如往常一樣,從公司下班後順手在花店買了一束鬱金香,裏麵裝著一大一小兩朵鬱金香。大的那朵贈予妻子,小的那朵送與女兒。心有靈犀的是,他的妻子和女兒都鍾愛於鬱金香。
可惜,今日雨夜的這束大小鬱金香再也送不出去了。破敗的鬱金香裹著血水,沾染著汙泥,孤零零地躺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