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的意思很明確，這春毒，非要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才能解，否則她就會死。
可他這些年，滿身血腥與汙穢，如何能、如何能觸碰，在他心中，宛若神祗一般的女子。
他該死，竟沒認出是她，還差點叫人殺了她……一想到這，他放在輪椅上的手，就忍不住微微顫抖。
床榻上，佟淮枝雙眼迷蒙的睜著，恍惚間呢喃道，“恩公……”
迷迷糊糊中，隻覺得有一隻微涼的大手，撫上她的臉頰，為她撥去臉頰上汗濕的碎發。
像是記憶裏，恩公的手一樣，寬大，泛著涼意，足以壓下她心頭的浮躁。
“恩公，不要死……”
鄔鶴山眉眼一緊，他這些年偶爾聽說，知道她滿心滿眼都是鄔君耀，怎麼如今又蹦出來一個“恩公”？
“主人，這毒，若不盡快紓解，恐怕……”紅豆焦急道。
“你們，都出去。”半晌後，鄔鶴山背對著眾人，輕聲說。
歸雲和紅豆多年不曾看見自家主子露出這樣陰羈的神情，也不敢多話，後退著就要離開房間。
“還有，”他眼中湧上殺意，微微側過頭，
“外麵追她的人，抓一兩個活口，其餘的，殺光，再讓芙蓉去查，看見佟家嫡女今日出現在芙蓉閣的人，也一並清理幹淨。”
“是。”歸雲斂神，退出了房間。
待到房內隻剩他與神誌不清、胡亂撕扯自己衣服的佟淮枝。
他從輪椅上站起身，下頜角處的骨頭，因咬緊的後槽牙而凸起。
他解開腰間束帶，緩緩脫下了身上的長袍。
露出的背脊上，是與他羸弱外表極其不符的遒勁背肌，雙肩寬闊厚實，臂膀比兩個佟淮枝的手臂還粗，腰部精壯。
一條條猙獰的疤痕，宛若銀蛇爬在他後背，龍形紋身從蝴蝶骨，順著脊梁蜿蜒向下，遊過腰窩，引入褲腰下。
曾經，他希望她一輩子都是高高在上的千金之軀，嫁一個她喜歡的人，過一世百歲無憂的人生。
若是今日奪了她的身子，是不是也就奪走了她與心愛之人百年好合、幸福一生的機會？
可即便遭她嫌惡怨恨，他也隻能這麼做。
無論是鄔君耀，還是什麼“恩公”，她若喜歡，大不了他為她抓過來，打斷腿，綁在她家裏，供她消遣。
她想要與誰百年好合，他就強迫誰與她百年好合便是了。
哪怕這個人，不是他。
念及此，他俯下身，顫抖著吻上她的唇。
窗外下雪了。
來年的第二場雪，以絨絨皚皚之姿，灑下滿世界的雪白，掩蓋了閣樓外與小巷中的血色。
也掩藏了滿室緋紅的情欲。
唯有暗香從那半掩的窗柩內傳出，比大雪中的梅花還香，比絕世的美酒還香，比花魁的脂粉還香。
在夜裏，雪花靜靜的落下，中街上、芙蓉閣內，到處都是靜謐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