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風還帶著清冷，裹挾著青城獨有的濕氣，四周彌漫著泥土混雜鮮花的味道。
近幾年的清明節，梁予夏都會回來一趟給媽媽掃墓。
她穿著黑色背帶褲，紮著精致的高馬尾，將一大束鬱金香彎腰放在了墓前，用手隨意的撣了撣石階席地而坐。
“媽媽，今年有點事晚來了一天，這都下午了，花店的百合也不新鮮了，我給你買了鬱金香。怎麼樣，好看吧？”她低著頭抿抿嘴笑著說，“哎呀，反正都是白色的，也沒什麼關係啦。再說了，您每年都看百合花，早該看膩了吧，換換也挺好。”
又說了些家長裏短，她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垂頭看著黑色墓碑上女人的照片，良久才緩緩開口：“我走了哦媽媽，想我就到夢裏看看我，別老躲著我啦。”
轉身，視線撞上迎麵走過來的一位穿墨綠色連衣裙手捧百合花的女人。她的腳步明顯僵在原地，半晌，一道微微輕顫的嗓音傳入梁予夏的耳朵。
“牙牙。”那是她的乳名。
“真的是你啊牙牙。”周韻如快步走過去，顫抖著握住梁予夏的手說，“我就知道，每回看見那束百合我就知道你來過。”
“謝謝您，還記得來看她。”梁予夏回握住她的手。
周韻如是江婉生前的發小，後來姥姥姥爺意外離世，江家便沒落了，不過二人感情一直很好。江婉能無所顧忌的去完成她的少女的夢，全靠著周阿姨的支持和輔助。
媽媽一直惦記著周家的情義，梁予夏也是。
“十年了，還記得送你去機場那天，你才這麼高。”周韻如伸出手在身前比劃了一下，隨後便哽咽著沒再出聲。
梁予夏笑著安慰，跟她說了很多在法國遇到的朋友和安然的生活，目的隻是不想讓她擔心罷了。
異國他鄉，初去時連語言都不相通，又怎能稱得上安然呢？
快走出墓園的時候，周韻如抬手摩挲著她的臉頰，眼裏是瀅瀅淚光：“真好看，你這雙眼睛像極了婉婉。”
說完，便硬拉著她往路邊停靠的一輛淺粉色保時捷旁邊走。
“跟阿姨回家吃飯。”
“不了阿姨，我晚上的飛機，回去還有工作。”梁予夏瞟了一眼靠在車邊穿白色衛衣的男人，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停住腳步找借口拒絕。
再次見到周阿姨，是親切的，隻是她不喜歡青城，甚至是討厭。
至少現在她還沒有做好在這裏停留的準備。
因為她怕遇到一些不願意見到的人。
從她被繼母冤枉，再被生父送去法國開始，她就知道這裏再沒有她可以棲息的地方了。
而江婉的墓就是她與這裏唯一的聯係。
“下次回來，我會去家裏拜訪您的。”察覺出周韻如的失落，她趕忙補充道。
上了車，注意到駕駛座上兒子投來的目光，周韻如才唉聲歎氣的解釋。
“這個呀就是你江阿姨家的女兒，那時候啊，兩家是鄰居，婉婉經常帶著牙牙來家裏。”
“有一次，她摔壞了你的玩具車，你躲在房間好一頓哭呢！”
“哎呦，不過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現在都長大了，我看著牙牙現在出落的這般秀氣，日子過得也不錯，我將來見了你江阿姨，也不至於太內疚。”
“唉？你女朋友呢，不是要帶回來給我看看嗎。”周韻如話鋒一轉，向唐塵投來審視的目光。
唐塵啊了一聲，愣了一會才說：“等年底吧。”
“你就騙你老娘吧，我兒子有沒有女朋友我能不知道？”周韻茹白了他一眼說，“你也不小了，抓點緊吧，我和你爸爸……”
“好好好，我知道了。”唐塵把車停在了清風莊園的地下車庫，走到副駕駛打開車門，一臉諂媚的笑著說，“媽媽，您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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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墓園，梁予夏心裏一直有點慌，強烈的第六感暗示她今天還要發生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