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的人一天往往不會隻倒黴一次，林白就是。
出租屋內混濁的空氣比之前清新了一些，因為林白已經足足有一個小時沒有抽煙了。
用盡全身力氣將床推動了二十公分，汗水已打濕鬢角。
他有些虛的厲害，這一次僅僅兩天沒吃飯，就扛不住了。
身體雖然虛弱，眼中卻泛起了光。
被推開的床縫中散落著三枚孤獨的硬幣和兩張被卷起來的一元紙幣。
“兩個包子一碗稀粥？”
“還是一包紅梅？”
這是個艱難的選擇題，還沒伸手觸碰錢幣，林白一屁股坐在地上，陷入掙紮之中。
失業十天，身上的存款五天前交了房租，隻留下兩百元夥食費也在兩天前給了一個可憐的陌生女孩。
他發誓，僅僅是因為那個可憐的女孩讓他有了同情之心，絕對不是因為對方長的漂亮。
如今窮途末路。
不過還好，十天內他麵試了八次，終於有一個眼神不好的四十多歲女人看中了他。
工作內容很簡單，陪對方吃飯，聊天和逛街，心血來潮時玩玩鞭子，別的倒還沒說，工資一個月一萬，很可觀。
隻要扛過今天，明天他就可以上班，有飯吃，有煙抽，有錢賺，可以繼續維持他半死不活的生存狀態。
撿起地上的零錢，站起身雙腿發軟。
打開房門走出去，陽光格外晃眼，街道對麵的煙酒鋪子逆著光在他眼中亮閃閃。
回頭看一眼身後的包子鋪，搖搖頭他拔腿向前。
走到馬路對麵一棵老樹旁，他抬頭直視炎炎烈日。
曾聽人說，想打噴嚏打不出來的時候，看一眼太陽，噴嚏就會出來。
他盯著烈日，張大了嘴，一坨新鮮出爐的鳥屎走著標準的拋物線軌跡飄入他口中。
那隻飛走的鳥兒似乎也知道他餓了，該吃些東西，真的貼心。
林白臉漲的通紅，劇烈咳嗽幾聲，也沒能將喉嚨中異物吐出來，索性也不再做無用之功，直接咽了下去。
據他所知，這世上髒東西很多，鳥屎完全排不上號，最多惡心一下子而已。
對他來說，這也不算多倒黴的事。
隻是那隻貼心的鳥兒早上應該吃了什麼硬菜，林白覺得胃中有異物感。
走進煙酒鋪子，不等林白把零錢放在櫃台上，老板就已經取出了一盒紅梅。
林白接過紅梅，迫不及待打開包裝取出一支點上，重重的吸了一口，臉頰幹癟，半截煙已化為灰燼，臉上有了滿足。
然後他顫抖著手臂將一把零錢遞給老板。
“數數！”
“不必！”
老板微笑，眼珠上下轉動，打量幾眼林白，將零錢抹向櫃台下的錢盒。
同時將兩包煙塞入一個裝有垃圾的塑料袋裏遞到林白手中。
“兄弟，勞駕幫我把垃圾扔一下。”
林白麵色微變，抬頭看著對方片刻，點點頭帶著垃圾出門。
看來他也不是一直倒黴，老板許是見他窘迫，用這個借口送他兩包煙。
出門幾步走到垃圾桶旁邊，將兩包煙取出，垃圾扔掉，發現兩包煙的煙盒是拆開的。
捏著煙盒滿滿當當，裏麵應該還有不少，打開，發現全都是抽完的煙屁股。
打開另一盒，還是一樣。
果然是一包垃圾，是自己想多了。
轉身看向店鋪內的老板，見對方正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
原來不是自己想多了，是人家有意戲弄。
林白衝對方咧嘴一笑，笑得很狂暴，笑得那老板神情收斂，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