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公子想要做什麼？縱使現在無法安頓好青衣班，保不齊日後還有機會重聚，就這麼放棄應當不是你卜鳳的性格吧？”
黎離聽出他話中意，心中一驚：枉她開導他那麼久，他竟一句都沒聽進去。
卜鳳苦笑一聲：“誰說我要放棄了，等兩日後我唱完最後一曲，便打算離開了。你說得對，這房子既然是李氏的，那就還給他。”
黎離聽罷，雖有些疑惑他怎麼突然想開了，但還是驚喜地拍了拍他的背：“想明白就好，你好好活著比什麼都強，什麼墳不墳的，嚇本姑娘一大跳。”
她還在自顧自地說著，卜鳳卻已無心思再聽下去。
天快黑了，過了今日，離李氏給的期限就隻剩兩日，他也不知自己能否來得及安排好一切。
不論如何，先回家看看吧，去看看闊別已久的父母是否安然，看過二老後他才能放心去做他的事。
他又一次來到卜府大門前，還是一樣的猶豫不決。
父親和母親現在肯原諒他了嗎，他們如今一定以他為恥吧，他若就這樣進去，他們會不會怪他髒了卜家的地呢。
他糾結著，一步不敢向前。
“小鳳？真的是你嗎？”
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卜鳳轉過頭，看見紅了眼眶的母親。
“母親...近來可好？”
他沒想好說什麼，愧疚之情快要壓得他喘不過氣。
卜夫人丟下菜籃子跑過去將他緊緊抱住，然後埋怨地在他背上來了幾拳：“你這逆子，這麼多年竟不知回家來看看？”
他在母親懷裏委屈得像個丟了糖的小孩，他想告訴母親有很多次他過家門不敢入，他怕父親看到他會更生氣，也怕母親攔他留他，可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隻是一個勁地道歉。
卜夫人將他拉進他以前住的屋子，那裏的所有東西都沒變，他十歲時是怎樣，現在就還是怎樣，就好像他從未離開過一般。
“你父親吩咐的，他說你總有一天會回來，隔三差五就讓人來打掃。別看他那倔樣，其實心裏可關心你了。
你離家數日後，他自己拉不下臉，就私下找人偷偷去看你。我還道他是怎麼了呢，一整天唉聲歎氣的，一問才知他派去的人帶回了你練功受傷的消息。我說那你給他寫信去問問呀，他又不吭聲了。
你隻知你父親脾氣不好不喜與人相處，但你可知芳園受打壓那段時日你父親像瘋了一樣聯絡各方文人，一起上書反對文娛誤國的觀念，文章是寫了一篇又一篇，這才讓上頭改變了主意。
他若知曉你今日回家，定然十分高興。怎麼樣，回來就不走了吧？我可聽說了，你們芳園就要散了，往後你就乖乖待在府裏，不用你光宗耀祖，你好好地跟在我們身邊就行。”
卜鳳仰麵，將眼角處的眼淚活生生憋了回去。
“待我回去收拾一下，唱完最後一首了結心中遺憾，便哪也不去了。”
“好，都依你。”
談笑間，卜老爺外出歸來。他看到卜鳳後皺起了眉，仔細確認一番後傲嬌地別過臉，冷哼一聲進屋去了。
“父親還是這般...”
“這般幼稚。”卜夫人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