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麼樣能做到明白?你說,我改。”
滿尋先問。
他問她,就像在問曾經的自己。他們曾有過無數個對坐著聊天的機會,她就坐在他的身邊,咫尺距離,她說,我們不需要為了彼此而改變,隻要包容和尊重,就足夠了。
可結果是,他眼睜睜看著她離自己而去。
改變亦是難事。
董聽雨嘖聲:“…沒事了。”
他有點不依不饒似的,但還是換回了稱呼:“老板,您是覺得我們才認識沒多久,所以不該說太多,對嗎?我懂,您做的對。我也很難跨越階層和您成為朋友,您就拿我當個聽筒也行,我的耳朵隻進不出。”
董聽雨愣了一下:“你覺得人和人之間的階層區別很重要嗎?”
“不是嗎?”至少在他這些年的認知看來,是這樣的。
董聽雨語塞了,尷尬地把頭轉到另一邊,過了一會才接著說:“對啊,也不知道我在裝什麼。明明就是這種想法,還故作清高,嗬嗬…”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老板。”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我隻是有點討厭我自己。”
“啊?”
董聽雨看起來很認真,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的手:“我覺得我很自私,我有很多超出了自己生活水平的資源,冗餘的部分完全可以捐贈出去,改善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的生活,但我沒有,我在考慮用這些東西來滿足我自己的物欲…”
她語氣冷靜得像在講述別人的情緒。
[我和那些被培養在名為貪婪的溫室裏的花朵無異,隻不過我恰巧看見了玻璃外掙紮痛苦的人。]她心想。
“老板,您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可能是最近遭受了太多事情,您承受不了過多壓力,精神有點受不了。這是很正常的,生病很正常,為自己著想就更正常了。您的錢也不是偷來搶來的,沒必要為了別人折磨自己的內心。”
見她不出聲,滿尋先又說:“老板,您餓了吧,我去給您買點吃的?您想吃什麼?”
董聽雨的肚子適時地叫了一聲。
“我有點想吃之前的阿姨做的菜了…不過因為最近的事情太多,我把家裏的人都給辭退了。”
“這事簡單,老板您就列菜單吧!”
“你會做飯?”
“…不會。”
“…”
“我上網搜一下,按照菜譜做應該也是差不多的…吧。”說著,他麵露尷尬地撓撓頭。
董聽雨伸手在車載導航輸入了地址:“開車。”
他看了一眼:“…酒店?!!!”
什麼意思…難道她想起來了?看樣子不像啊…這樣…不太好吧…
“?”董聽雨瞥了他一眼,顯然是因為他驚奇的語氣。
但是他也並沒有等到解釋,或者說,這本來就無需解釋——收錢做事,難道還要追問動機嗎?
沒過一會,滿尋先停好了車。
“走,一起吃吧,報銷。”
他仰頭看著足足有二十五六層的酒店,這才明白——她帶他來這裏吃飯。
想入非非的他竟然緊張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