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的江瀾市六中，下晚自習的鈴聲響徹整個校園，隨即出現三兩成群的男生女生背著書包走出教學樓，不一會兒就已經遍布校園內外，哄笑聲聒噪。
江晏背著書包走出校門，右手拎著習題冊，正琢磨著去便利店買點夜宵。他不急不緩地遊走在街頭，目光恰好撞上了不遠處黑壓壓的人群。
路人都匆匆瞥兩眼便繞道走。江晏緩緩移動腳步，目光在掃過那一幫花臂社會少年的同時繞了道。
世風日下，什麼事都不足為奇！江晏啃著麵包挎上書包，一路走回了家。
短暫的周末稍縱即逝。周一的早晨壓抑的叫人提不起精神，路過三三兩兩閑聊別人八卦的學生，江晏實在是感慨他們旺盛的生命力。
“哎你聽說了嗎，程晞又被通告了！”
“這不是很正常嘛，她又搞事了？”
“上周五她帶頭打群架，那叫一個猛啊！把那個男生都打進醫院了。”
“不是吧，真進醫院了？”
“真的，好多人都看到了，被抬上救護車的！”
旁邊的兩個男生還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不斷加大嗓音，周圍認識的同學便都圍上去加入他們，繼續聊這個鼎鼎大名的“程晞”。
正對著行政樓大門的公示欄裏，“程晞”兩個字招搖地印在通告單最上方。
現在的小年輕，怎麼都有個當社會哥的夢呢？江晏目光側視著，抬腳踏進了高三教學樓。
“喂，你今天可得請我吃午飯啊！”
“我看你像午飯。”
“別啊江晏，就咱倆這關係……哎，那不是程晞嗎！”樓道裏，付言晟誇張地側著身子驚掉了下巴，“她來我們高三樓幹嘛？該不是哪個不長眼的把她惹了吧！”
江晏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頓時一愣。
一個剪著狼尾鯔魚頭的高個子女生正從樓梯間走上來，上衣是六中高二的校服，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敞著拉鏈，目光犀利，不是裝出來的那種屌，是與生俱來的那種目中無人。
當時帶給他的感覺他已經不記得了，隻覺得看見她的第一眼就覺得：好帥！
“程晞？是個女的？”江晏移開視線，看向了付言晟。
“不會吧江晏，你居然不知道！她可是咱六中的大姐大哎！”
“不知道。”
付言晟隨即轉過身單手勾上了江晏的肩，將他轉過去背對著樓梯口，壓低了聲音：“怎麼樣，帥不帥？”
“嗬，還行。”
“我跟你說，她可是我女神！雖然說脾氣差了點，手段狠了些，不過她是真的拽，上學期還幫我……哎，別走啊！”不等付言晟嘮叨完，江晏就轉身走向教室，付言晟飛一般地追了過去。
“聽我跟你說完啊！”
兩人剛到教室門口，又是鴉雀無聲的一幕：程晞翹著二郎腿坐在講台後的椅子上，左耳插著耳機，右手戳著手機屏幕。
場麵一度安靜著，高三7班的學生都滿臉問號，可誰都沒敢開口說話。
“我靠！”付言晟衝上講台，丟下了還立在門口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的江晏。
“晞姐，你在這兒幹嘛？”他低頭壓低聲音，瞥了眼講桌上攤開的數學課本，“馬上要上課了，我們老班脾氣很大的……”
“付言晟，你幹嘛呢！”巧的不能再巧，禿頭的7班班主任兼數學老師已經站在了門口。付言晟下意識地回了頭，咽了口唾沫，轉身對程晞做了個自求多福的手勢，匆匆跳下了講台。
“咳咳。各位，今天的課呢我不上，讓程晞同學給大家進好不好？”
“啊？”全班一片嘩然，驚歎吳老師的反常——半個月不見一次的微笑。
江晏皺了皺眉，回頭看了眼付言晟——什麼情況？叫高二的給高三教數學？！
付言晟從凳子上直起了腰，湊近他的後腦勺，壓低聲音匆匆說道：“這你都不知道？二模考試串錯考場把我們高三卷子考了滿分的那個程晞，就是我女神程晞啊！”
什麼？別太荒謬！“高二學生月考串錯考場替缺考學生考滿分”的話題當時傳的沸沸揚揚，但……校霸是學霸，這也未免太不現實了。
“好了，大家也都知道程晞同學的能力，偏見之類的那些還是先放一放，這堂課必須都給我認真聽著！”吳長流說著提起一個凳子走下了講台，坐到了教室最後麵，對程晞和藹的笑了笑，示意她開始。
可惜程晞動也不動，坐在椅子上玩著手機。三分鍾，“吳細水”終於坐不住了，站起來叫了聲，程晞才緩緩站起身。下一秒，她瞥了眼黑板上方的時鍾，淡淡開口：“急什麼，還早呢”，顛覆了吳細水的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