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道路上疾馳,車中的夫婦憂慮地望著窗外,懷裏的孩子已經入夢,完全不知外界的危機。女人問:“我們真的能躲過嗎?”男人沉默不語,望著格窗外一望無際的雲海。
那是一個平常的一天,趙瑞的工作就是在他的那片雲上用天眼監視著地麵,地上有大大小小的房屋,裏麵住著人,地上的人從外觀上與他們別無二致,但是身體裏流淌著不同的血。在地上的是人,在天上的是仙,人隻能活個幾十年,而仙卻能活個幾百年。趙瑞已經326歲了,可他的外觀卻像個二十多的青年。仙的一生就是這樣,二十歲之前的發育速度與人一樣,可二十歲之後就像凍住了似的,成長速度極慢,但在幾百年後的某天,身體就會迅速的老化,過個幾年就死了。對於不修煉的仙是這樣的,五百多年是他們的極限。修煉的仙有足夠的法力與衰老抗衡,五百多歲的他們長成人三四十、五六十的模樣,要是他們不滿意,也可以靠法術將他們的容貌返回到衰老開始前的樣子。修煉的仙不止這一種法術,光憑這一點,天界也分三六九等。會法術的高人一等,不會法術的隻能老老實實地聽話。趙瑞本來也是個不會法術的,但他不甘心低聲下氣地過一輩子,他通過了天庭的考核,獲得了一個小職位,學了禦空術,每天就在雲上看著地麵人來人往,幻想著地上的生活。
夜幕降臨,有人來替他了。他從雲朵落到天街,這是給不會禦空術的仙修的街道,天上所有的建築都被施加了法術,它們不會無故的墜落。一天工作結束後趙瑞都會來到風月樓,那裏有美酒、美人,他有的是閑錢,天庭可不會虧待修煉者。酒足飯飽後,醉醺醺的他躺在空空的床上,幻想著地上的生活。沒有天庭的許可,仙是不許下去的,但天上是有人的,他們被稱為修仙者,他們通過了天庭的考核,被允許居住在天上並且成為天兵的一員。“要是我能成為天兵那該有多好啊。”
門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趙瑞爬起來,開了條縫。他還沒伸出去看,外麵就丟進來個小木盒,他正要去撿,卻被門外的男人喝止了。“別打開,我把這東西放你這兒,算我欠你個人情!”聲音很急促,看來門外的人真的很急。趙瑞關上了門,幫了他一把。幾天過去了,沒人來找他的麻煩,等他都快忘了這件事的時候,有一個清秀的姑娘找上門來,她取走了木盒,正當趙瑞疑惑時,姑娘又給了他一張請柬。趙瑞看到請柬就愣住了,他被李天清邀請了!李天清是天庭五位宰相之一,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哨兵,連天庭都沒去過,怎麼就被李大人惦記了呢?那個木盒裏究竟裝的是什麼?還沒等他想完,他就被那位姑娘拉上了馬車。官大就是不一樣,連馬車都要高人一等。座位上墊著不知是用什麼做成的墊子,坐著十分舒服,車裏有一整套茶具,周圍還彌漫著淡淡的清香,對麵的姑娘問他要不要喝茶,趙瑞卻根本不敢亂動,生怕弄髒了什麼。車內二人笑而不語,姑娘笑他的怯懦,他也隻能尷尬地笑著。
一刻鍾過去了,他們到了李府,他被領入內部的廳堂。李天清隻請了他一人,但宴席的排場同樣盛大。一道道珍饈被呈上來,舞池中的舞女同樣秀色可餐,像趙瑞這樣的小平民早該沉醉在這場盛宴中,可他完全不敢。他望著李天清,外表年齡大概有四十歲,有著一張不怒自威的臉,他此時正在欣賞舞女的舞姿,完全不把客人放在眼裏。舞曲結束,他才注意到趙瑞的拘謹。
“怎麼了,賢弟,是舞姿不入你眼,還是菜肴不合你意?”
“不敢不敢,隻是小人在來之前就已經吃過了,小人之前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舞姿,一時愣住了,讓大人見笑了。”
趙瑞哪敢實話實說,從他進門的那一刻他就明白這頓飯他吃不下去,他一直都在思考那個木盒裏裝著什麼。“木盒我看過了,你沒打開它,我又欠你個人情,我先把第一個還了吧,還記得把你送過來的姑娘嗎?她現在是你的了。”這消息仿佛一擊落雷劈在趙瑞的腦袋上。“至於第二個人情,我想還是給賢弟自己決定吧,想好了就告訴我。”趙瑞連忙回應:“小人不敢,那位姑娘如花似玉,我一平民怎敢娶人為妻。”李天清微笑,擺擺手,讓人把趙瑞送出去。
趙瑞覺得今天自己一定在做夢,可看到在門外等待他的姑娘時,他又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是事實。
男人看著旁邊的妻子和在繈褓中的孩子,眼眶不自覺得濕了。
姑娘的本名叫林樺,在李府中又名鶯兒。從今天起,她就是趙瑞的妻子,趙瑞辦了一場紅火的婚宴。夜深人靜之時,趙瑞無奈地看了看她,眼神好像在傳達:這樣總可以了吧。林樺讀懂了他的眼神,微微的點頭。趙瑞如釋重負地躺在床上,林樺也躺下,趙瑞轉身,林樺也轉身。趙瑞接受不了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他們見麵還不到一天。林樺感到茫然,她從小進府,府裏不讓侍女戀愛,她不懂什麼是夫妻,她隻知道服侍。每一天,兩人都各司其職,趙瑞早早的出去,在自己的崗位上觀察著人間,林樺負責洗衣做飯,等待丈夫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