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統十七年冬,大盛澤京。
梅樹上覆著白雪,壓彎了枝丫。樹下立了一個靶子,“咻”的一聲箭矢再次射中了紮得像刺蝟似的靶心。百米開外的人再次搭箭,拉滿了弓。
一團雪從枝頭滑落,霎那間,疾風駛過,箭矢破開雪衣,穿透了藏在雪團中含羞的一點紅,將那紅梅釘在了後麵的樹杆上。
“斂斂的箭法又有長進啊。”穿著白貂裘的男子抱著手臂,饒有興趣地看著。
“嗯。”射箭的人應了一聲,拉弓欲繼續。
“哎,休息一會吧,你這一招‘破雪尋香’讓我都有些害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了。”許命玩笑似地皺皺眉。
“一日不練就……”蕭北翽正要說話,便被許命搶了先。
“一日不練就拉不開你朔北的重弩…我都會說了。”許命打趣道,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弓。
蕭北翽笑了,沒有再說什麼。
“我知你日日苦心孤詣,身為蕭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許命道。
“先生,你也明白,我要的不隻是如此…我……”
“不說了不說了,你那位克星小徒呢?\\\"許命邊說邊領引著蕭北翽進屋。
“淩三兒嗎?他今日沒來鬧騰我,許是知難而退了吧。蕭北翽漫不經心地說道,邊摘下手套,露出纖長而嫩白的手,一看便是富貴人家公子哥的手。
“我看不像。”許命搖搖頭。
“他挖空心思進我蕭府,倒也不像玩鬧。”蕭北翽坐下,接過婢女遞來的茶。
“東玉,你可知?”
東玉微微欠身“回公子的話,淩公子今早是來了的。但是聽下人們說,淩家大公子將他架了回去,說是淩三公子母親病重。”
蕭北翽沒說話,用茶蓋輕輕地郭著盞壁,似有所思。
“淩家?就是昨在朝廷上參你拉幫結派,不學無術,誤人弟的那個小官?”許命看熱鬧似的。
“不過是風陵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先生記這麼請楚……是想讓我走動走動了。罷了,您就那麼看好那小子?”蕭北翽抿了一口茶,站起身來,揮了揮手。
東玉解下蕭北翽的薄披風,又取來黑裘,踮起腳給她係上。便匆匆退下去備車馬。
深藍緞子,暗藍獸紋,腰間係著銀腰帶,寒光凜冽。
淩宅。
淩望石翹著個二郎腿,一臉鄙夷地望著地上已經昏迷的淩三。幾個小廝拿著掃把、木棍站在他旁邊。
“這小雜種真是不知好歹,居然敢和我們大少爺作對。”淩望石的隨從在旁邊諂媚著。
“哼,小賊蹄子,真以為傍上蕭家那棵大樹了?”說罷,又站起身來踹了地上的人兩腳。
“少爺!少爺!來人了來人了!”一個小仆飛奔而來,大聲叫喊著。
“叫什麼叫,少爺豈是你可衝撞的?”站在淩望石前麵的仆人一腳把這報信的家夥踹開,報信的小仆吃痛,“哎呀”了一聲,卻也不敢耽擱,爬到淩望石跟前。
“蕭……蕭……”
“哆嗦什麼,誰來了?”
“蕭世子!”
聽到這個三個字,淩望石猛地抬起眼皮,正心驚著蕭徹為什麼真的會為這個小雜種而來。
隻見一群侍女邁進門來,後麵簇擁著一位貴公子,正是蕭徹。公子後麵還跟著浩浩蕩蕩的仆從和侍衛。
這群侍女衣看光鮮,珠飾華貴,個個都是難得的美人。蕭徹手中拿著暖爐,眼中含笑,不緊不慢地走來。
一旁不懂事的淩家小仆問剛剛報信那人到:“大公子為何聽到這人就如臨大敵呢?”
“你這都不知道,蕭世子橫行霸道,喜樂無常,是這澤京裏沒人敢惹的人物。快別說了,低著頭保著咱的小命吧。”那人小聲回道。
“呀呀呀,原是世子爺蒞臨了我府,望石真是有失遠迎。”
淩望石笑嘻嘻地傍上去,卻一把被侍女們攔住了。
“我們家公子的身豈是你能近得?”一個杏眼怒瞪的嬌俏侍女說道。
“浮香,不得無禮。”蕭北翽溫聲道,將暖爐遞給身側的東玉。東玉微微欠身接過。
聽到蕭徹的話,淩望石巴結的勁頭又上來了。
“世子爺可還記得我,我和世子爺一起喝過花酒呢。”淩望石一邊用手比劃一邊笑。
“我?本世子喝過的酒多著,你又是哪位?”蕭北翽皺眉。
“我!去年~哎喲。”淩望石話還沒說完就被蕭徹踹開了,淩府小仆忙上來扶,卻被淩望石憤然甩開。
“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淩望石爬起來拍拍灰。
“少跟我們公子攀關係,今兒我們是來瞧瞧你們淩家到底有多大膽子的,連公子的學生都敢抓!”浮香怒氣衝衝道。
淩望石哎呦一聲,邊抹眼淚邊說著。
“世子爺啊,這是淩三他娘死了我才把他帶回來,不想他連他娘都見不上一麵就犯了瘋病要打我這個兄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