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燈光昏暗沒有一絲暖氣,我呆呆的站在窗前思緒如窗外的飛雪一樣淩亂。雍正將我囚禁在圓明園已有三日,不知宮外亂成什麼樣了?不知我被囚禁的消息有沒有傳到胤祺那裏?不知道雍正到底要做什麼?不知道……?我很亂,我不知道很多事,現在除了這間屋子以外的任何事我都不知道。我心裏一片蒼涼,原來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竟是這種感覺。
“格格,菜已經涼了要不要熱一熱”?
管事的小太監提醒我晚飯還沒有用。
“撤了吧”。我淡淡回道。
小太監令人撤了晚膳,燃起了安神香,清淡的香味充滿了整個偏殿,窗外的雪還在下著,心卻靜了幾許。也許我該試著聯係胤祺留下來的線人,至少不能讓我被囚禁的消息傳到胤祺那裏。我知道雍正在逼胤祺反他,或者說他想讓胤祺反他,眼下他大權未穩,不能貿然出手對付他的幾個兄弟,但他又怕他們兄弟幾人聯手反他,所以他要先下手為強,就像對老九、老十一樣,先讓其反再將其拿下。
窗外的雪依然揚揚灑灑,許是站得太久,我腿腳竟有些僵麻,剛要挪動一下便狠狠的跌在地上。管事的小太監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我,我向他揮揮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小太監見狀立刻跪倒在地上顫聲說道:“奴才該死,奴才沒照顧好格格,奴才去給格格傳太醫?”
“無礙,你先下去,讓我一個人坐一會兒便沒事了。”
“奴才不敢”。小太監抖著身子。
我冷厲的看他一眼,“下去”。
小太監見我怒了,隻好躬身退了出去。
膝蓋疼得厲害,因為身體僵麻,起初並未覺得有多疼,緩過勁來才覺得鑽心的疼。“這樣真好,身體疼了心裏就好受多了”,我雖這樣想著,臉上卻是兩行淚珠子。真想放聲大哭,但這裏不是我家,這裏沒有胤祺,我再懦弱也沒人憐我。所以,心裏再多的淒苦也隻能憋著、忍著。我坐在地上許久,可能也無聲地哭了許久,想了很多事,穿來前的父母,今生相守的胤祺,還有我的一雙兒女。地上有一片水跡,等到我神遊太虛回來,水跡旁多了一雙繡著龍紋的雲靴。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隻是我不明白他這麼晚過來所為何事。我依然攤坐在地上,吸著鼻子,不抬頭也不說話。
室內突然變得很靜,我們倆都不主動說話,一站一坐的僵持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我很悲催的感覺到腿腳漸漸地又麻木了。我這個姿勢真的很不舒服,腿又麻,地上又很涼,但我不想理他,所以強忍著不挪動僵硬的身子。
最終還是他熬不住了,他拿腳輕踢了我一下,“起來吧,別強撐了”。
我無語,其實我很想起來,但我腿腳麻的厲害,一個人很難站起來。
他沉默半晌,忽然冷聲笑道:“莫非你還想撒賴讓朕扶你起來不成?”
我抬起頭,惡狠狠的回道:“誰要你扶,我就是永遠站不起來也不用你扶”。不知為何我明明氣勢很足,說完這句話居然又是滿眼水汽,我連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脆弱。
大約同他又僵持了半盞茶的功夫,忽然頭上垂下一縷漆黑的長發,隨著我身子一輕,被他穩穩的放在榻上。腿腳瞬間像針刺一樣,我一個沒忍住嘴裏飄出一句呻吟聲。他放下我,依舊冷著臉,伸手幫我按揉僵麻的腿腳。我心裏一動,沒有出言阻止他手上的動作。
此時的情形有些微妙,神思千回百轉,時間似輕風拂過,不知怎的我竟叫了他一聲“四哥”。
他手下一頓,隻“嗯”了一聲。
我忽然覺得很尷尬,現在這種狀況委實轉變得太快,室內又是一陣靜默。
“你想說什麼?”他拿眼睨我。
我想說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想跟他說什麼,我匆忙掩飾自己的慌亂啞然道:“這麼晚皇上過來有何要事”?
他默了一默又拿眼睨我:“你叫了一聲四哥就是想問皇上為何這麼晚過來看你?”
我有些窘迫,頓覺前言不搭後語,他似乎很樂意看到我的窘迫,神色有些回暖。
室內又是一陣靜默,我躊躇一陣,最後深吸一口氣盡理心平氣和的打開話匣子。“四哥,其實我知道你現在很難,我從心裏從來沒有反對過你來當皇帝,所以請四哥放心,我和胤祺當真沒有謀反之心。胤祺上次之所以會對你動武全是因為他太在乎我,是問哪個男人遇到這樣的事能忍而不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