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管控中心(狹間二層),衛生間。

白玖安將多餘的碎發向左撇開,用浸濕的手微潤一下,讓多餘的水分固定發型。工裝、號牌以及造型,他對現在的狀態很滿意。

白玖安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再凝望鏡中的自己,忽的,他對這張臉生出幾分陌生感。白玖安試著作出在以前社交場合經常露出的冷笑,嘴角上揚,扯平,轉而又露出內向青年才有的羞赧,一個無害的笑容。

冷白的光砸在他身上,勾勒他的身形,果然,不管他怎麼笑,那笑意永遠都不會到達眼底。這些都是假的,虛偽的,是他裝出來的。

他拿起放在一側的工牌,別在胸口。它自然的貼於衣物前,上麵有他的照片,是“學生時期”拍攝的,照片下方是公示信息,名字是白玖安,向導,B級,左下角綴著D區哨兵管控中心的標識。

走出廁所時,他朝站在廁所門口等待許久的人笑笑,不大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在裏麵耽擱了一會兒。”

對方抱臂打量他兩眼,麵上不顯,但心中卻歎了口氣。瞧瞧這副內向靦腆的樣子,還隻是個B級的向導。

如果崗位負責人腦子沒進水,怎會把這種疑似大學剛畢業,眼神尚且懵懂的青年調到D區來?想到這裏,萬思寧看白玖安的眼神都帶著些許不滿。

不過既然委派他來帶新人,萬思寧又剛好行事周密,他肯定要將人帶到辦公處。兩人穿行在長廊中,氣氛冷凝,針落可聞。

萬思寧忍不住問:“你是B級,畢業於名牌大學,簡曆幹淨優秀,就算不想去前線,也能爭取留在中央。為什麼要調到我們區來?”

簡直就是想不開,D區全稱“危險級哨兵管控中心”,是唯一一個位於狹間的哨兵管控中心。狹間,嗬,上麵全是發狂的A+級以上在編哨兵,下麵就全都是無期徒刑的囚犯。

說是管控,無非是把監獄當監獄,反正哨兵能被關在這裏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拒絕服從管控”。唯一能區別他們的大概是有的是政府在編人員,而有的是囚犯。

“我橫向對比了各個機構工作每月能領到的工資,發現D區的崗位似乎格外空缺。而且緊急加班費甚至超過六位數……”白玖安眨巴眨巴眼盯著萬思寧,“長官,我很缺錢,最近是畢業季,其他崗位幾乎都被申報滿額,為了盡快找到工作,我就壯著膽子向D區提交了申請表。”

“不過,很順利。你看,我提交表格和拿到Offer的時間間隔都沒有超過三天。”

“唉,”這一句句話砸在萬思寧心裏,讓他不知該從何說起,“這幾年向導位置空缺,各大部門一直在擴招,你等一段時間想進其他部門也並非難事。”

好歹是B級,縱觀全向導占比也隻有20%。但D區那些哨兵可全是A級以上,更別提那位太子爺了。

說是緊急加班費超六位數,對白玖安這種新人來講,和買命錢幾乎沒有任何區別。畢竟連那些工齡久遠的A級向導得知目的地是D區也要強行調走,對新人就更不友好了。

“在校期間導員沒有告訴你相關事宜嗎?還是說你對哨向疏導手冊上的內容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

如果對等級製度有所了解,那就絕不會有任何人會產生給D區哨兵跨等級疏導的想法。

不耐,萬思寧有點想給眼前這個有些自以為是的青年潑冷水。“理想主義”“要錢不要命”之類的想法在他腦海湧出,他煩躁的推了推眼鏡。

“沒有,”白玖安垂眸,“我完全了解,完全自願。”

這句話算是引燃了萬斯寧心中的怒點,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可憐總得為此付出點代價,他才會知道D區到底多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