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一直呆呆的站在那裏,不知道要說什麼,她撫摸著手上的鐲子,她沒感受到任何的信息,這仿佛就是一個普通的鐲子而已,沒有那麼久遠,沒有多少曆史,沒有那麼多的故事……
但師父從來不會走眼。
這麼一個年代久遠的玉器,怎麼會讓她一點感應都沒有,這麼多年,許如意的感知能力,從來沒出過差錯。
……
那年的如意,就這麼一路踉踉蹌蹌的沿著鐵軌跑著。她不敢停,哪怕知道孤兒院的人不會那麼快發現她消失的事情,她也不想停下。
好像就這麼跑下去,那些肮髒的、醜陋的真相就會離她越來越遠。
她就這麼一直跑,累了就減慢速度,摔倒了揉揉碰到的地方就再站起來繼續往前走。就這麼不吃不喝的跑了一夜。
天已經蒙蒙亮了,如意還在沿著鐵軌跌跌撞撞的走著,鐵道邊的石子好像慢慢的越變越大,擋住了如意抬起來的腳,她不停的摔跤,不停地爬起,腦子一片空白,隻有“不能停”這一個念頭支撐著她。
忽然伴隨著一陣疼痛,如意感覺身上輕鬆了起來。她看到了姑姑,張開雙手把她抱進了懷裏,真的好溫暖啊……
她醒來的時候,睜眼就看到房頂上隻有那麼一絲亮度的燈泡。整個房間都籠罩在昏黃的燈光裏。
如意有點失望,明明夢裏那麼溫暖,但醒來又是一個冰冷的世界。
她把眼睛又閉上了,甚至不想探究究竟在哪。
她不過是個還不到十歲的小姑娘,對她來說,隻要不去麵對,所有的事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
“吱呀。”黃色的木門被推開了,一陣風把如意額前的碎發吹了起來,露出了她祖傳的大額頭。
如意能感受到有人進來了,但是她死死的閉著眼睛,那用力程度,都讓眼睛周圍的皮膚皺成了一顆棗核。
“別這麼用力了,我又不會把你的眼珠子扣下來當摔炮。”那人在如意躺著的小床旁邊坐下,端著大搪瓷缸子喝了口水,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顆煙放進嘴裏,滋啦一下劃著了火柴,把放進嘴裏的煙點著了。
如意一直閉著眼睛,她聞到了香煙嗆鼻的味道,腦中勾勒出一個邋裏邋遢老頭的形象,又想到了那些聽說過的小女孩被賣到山裏的傳聞,才意識到這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她猛地睜開眼睛,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迅速移到了靠床的牆邊,縮在那裏打量著跟她說話的男人。
可這根本不是個男人啊!
這人梳著又長又粗的麻花辮,發尾還紮了一小段紅布。身上的搭配讓人覺得很紮眼,那個年代很少有人大紅和大綠配在一起,畢竟有句話叫“紅配綠,賽狗屁”,但這個人偏偏穿了一件紅上衣加一條綠裙子,那綠裙子上還有一條白蛇的圖案。腳上則穿了一雙藍色的布鞋,但是藍色的布鞋裏麵偏偏套了一雙紅色的襪子。
這打扮讓小小的如意大為震驚,特別是看到這個人的臉才發現是個女的。
那個年代女人抽煙的本來就少,再加上這女的這身打扮,如意真的很擔心她碰上的是一個不正常的人,畢竟她曾經在馬路上也見過那種打扮的怪裏怪氣、髒兮兮的瘋子。
那女人看著如意嚇得瑟瑟發抖的樣子,站起來站床邊彎下腰湊近小如意的臉,微笑著衝她吐了個煙圈。
看著這孩子被嗆的連連後退不知往哪裏躲的樣子,她開心的大笑,“哈哈哈哈,好久沒這麼好玩過了!”
如意有些生氣,覺得這女人在把她當猴耍,憤怒的瞪著眼睛看著這女人的臉,下定決心就算是被賣了也不能輸了氣勢。
如意靠著牆角撲棱就站了起來,指著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大罵:“大膽妖怪,快現出原形!”
那女人聽了這話,慢慢的斂起笑容,換上一張邪魅的笑臉,揣著口袋晃晃蕩蕩的向如意走來。
這一點都不好玩!如意心裏大驚。她走過來的樣子像剛從墳地裏爬出來的老屍!
本來就走了那麼久體力透支,再加上一受驚嚇,這孩子在女人走到她麵前以前就已經雙眼模糊,順著牆角滑到了床上,暈了過去。
這個打扮怪異的女人趕緊向前走了幾步,摸了摸如意的額頭,輕輕歎了口氣:“還好,沒發燒……”
她把如意抱起來在床上躺好,輕輕蓋好被子,坐在床邊發了會呆,起身走了出去,咣當一聲把門又關上了。
在床上躺著的如意不安的擰了擰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