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寧殿內,寬敞的龍榻上,皇帝端坐如泰山,手搖文翰,翻飛如蝶。
那些奏折,半為眾卿家上章彈劾太子妃之事,半則陳述陵州災情之苦。
朝中眾卿家對此頗有微詞,皆以為程鈺,身為異域之女,既無強勢背景,又無足夠權勢,在朝堂之上難施影響,輔佐太子處國事更顯無力。
更有占星之士在朝中言之鑿鑿,稱自程鈺入宮以來,天象異變,災星頻現,似乃不祥之兆。
皇帝眉頭緊蹙,儼若冰封,一派深思狀。
就在此際,有太監低聲奏曰:“皇上,太子殿下求見。”
皇帝微頷首示意,聲若洪鍾:“傳。”
項寧至殿中,深施一禮:“兒臣拜見父皇。”
皇帝目中掠過一絲複雜之色,淡淡開口:“太子來了,甚好。”
說罷,手一揮,奏折紛紛飛舞,落於項寧足下。皇帝沉聲道:“這些奏章,皆為你一手引起。太子自看罷。”
項寧拾起地上一紙奏章,目不斜視地一一審視其間字詞。
隨後恭行一禮,語氣懇切地道:“父皇,兒臣雖有不是,然對於太子妃,兒臣鍾情於她,非她不娶。對於陵州災情,兒臣願親往災區,盡綿薄之力,以身作則,助黎民渡此劫難。望父皇恩準,許兒臣攜太子妃同行,共濟時艱。”
他微俯身軀,言辭更顯誠摯:“朝中大臣之言,兒臣悉心體會。然父皇,煩請深思,若太子妃此行能顯神通,施援手於災民,必能轉大臣之觀瞻。此舉,實為對太子妃之一考。”
“太子妃之智慧與仁心,兒臣深有信心。倘若此行能令她得朝臣們的認可,關於廢妃之議,自會煙消雲散。此舉,不獨能息朝堂之議,亦能堅固皇室之尊威。”
此時,皇帝微微點頭,沉思良久。
其手指輕撥著龍椅扶手,身子稍傾,眉梢微挑,顯出一番考慮之態。
正值沉思之際,太子項寧又開口,聲音更顯莊重:“父皇,兒臣另有一事,需上奏於父皇。”
皇帝聞言,手指停歇,身軀又是端坐。
項寧踏前一步,謹言奏道:“父皇,兒臣此奏,既是出自私情,亦是為維護後宮之正道。兒臣發覺,今日母後於太子妃飲用的藥湯中,疑似摻入了毒藥。”
皇帝端坐於龍椅之上,絳紫色龍袍裹身,氣度中自然流露出威嚴。
聞得項寧之言,他的眉頭微微一皺,顯然這話讓他感到了些許意外與不安。
他並未即刻回應項寧,而是靜靜地以深邃的目光審視著他。
少頃,皇帝緩緩抬頭,目光如同深淵一般審視著項寧,沉聲問道:“太子之言,可有實證?”
項寧微微頷首,右臂一揮,從袖中抽出一細致綢布小包,雙手恭敬地捧呈於皇帝眼前。
“此乃太子妃飲後藥湯之遺渣,懇請父皇召太醫驗之,以明真相。”
皇帝輕輕揮手,旁侍的太監立刻會意,快步走出大殿,去請太醫前來。
不多時,太醫匆匆而至,接過藥渣,開始仔細檢驗。
殿內氣氛沉重,眾目共睞,皆矚目於太醫之一舉一動。
經過一番仔細檢查,太醫臉上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他向皇帝躬身行禮:“啟稟皇上,經驗此藥渣,無毒物可尋。”
皇帝的眉宇間顯露出細微的褶皺,隨即目光如炬般轉向項寧。
“太子,對此何解?”
項寧回答道:“兒臣見太子妃近日身體微恙,心中憂慮難安。母後所賜藥湯,兒臣本以為能助太子妃痊愈,未想竟激起此番波瀾。兒臣深知,身居東宮,當守穩重之道,不宜因私情而生妄疑。”
皇帝望著項寧,語氣中透露出絲絲告誡之意:“朕知你心係太子妃,然下毒之事豈可兒戲,無端之疑,恐添後宮之亂。”
項寧心頭如墜冰窖,他低下頭:“兒臣惶恐,冒犯之罪,願受父皇責罰。”
皇帝語氣轉為溫和,卻依舊嚴肅:“罷了,此次之事,既是一場誤會,朕便不再深究。”
“朕已準許你與太子妃同往陵州。今後行事,望太子更為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