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夜飯豐盛極了,連吃了好幾天大魚大肉,吃得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胖了一整圈。這一天到晚隻需吃喝放鬆的日子剛開始似乎很愜意,不過才十天半個月的我就無聊了。一月底的時候,劉備準備趕回公安。還未等到我去找他,他便直接吩咐我收拾下東西,準備去舞陽。
我和他一路到公安,然後他安排我跟著運貨下五溪的船再到舞陽。這貨船隊走得那不是一般兩般的慢。我反正無聊,居然勤奮到主動開始幹活。過年的時候我從電腦抄了一張湖廣地圖出來,如今正好趁著旅行記錄一些有用的信息。於是隻要船隊停下上下貨物或者休息,我便上岸去觀察一番,和會說漢語的村民聊幾句家常,然後在地圖上標注一下村莊的名字還有附近地形概括和道路情況;我還另外錄了一堆的人口啊特產啊商運啊等等亂七八糟的信息。待到了舞陽,我已經把我身邊帶的紙張全部用完了,差一點就得在絹帛上寫毛筆字了。
我兩月初從夏口出發,直到三月初才終於趕到舞陽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這小城居然已經變了個樣。舞陽城建在靠著河邊的一座山頭上,原本隻有山上才有房屋街道集市什麼的,從半山腰直鋪到山頂,山腰有一道土木結構的城牆。如今山腳下,河邊居然全部開了出來。山腳下是一整片營寨:帳篷有規矩地一層層排開,其中還有幾棟已經造好的正規房。營寨邊上就是嶄新的田地,山坡上還有梯田;一片片綠油油的嫩苗,幾乎看不到邊。他們居然開墾出來那麼多地!我還看見一隊人馬,其中很多穿得花花綠綠的五溪老鄉,正忙著修整水渠。
看到這一切,我不禁感慨。諸葛亮就是牛啊!他什麼時候到舞陽的?感覺不會早過十月下旬?這才幾個月,他居然就幹了這麼多活!可以想象,諸葛亮這幾個月是忙瘋了。到了舞陽之後整整五天我才終於見到他人。他比我記憶中的瘦了一整圈!我們並沒有多聊;我就簡單說了一下想發展橄欖油和其他經濟作物的計劃,他也隻是叫我去找月瑛姐商量,然後放手去做便是。於是這些日子我幾乎天天和黃月瑛泡在一起。
其實月瑛姐已經開始著手橄欖油的事情了。去年她和諸葛亮到舞陽的時候正是木樨欖豐收的時候。月瑛姐趁機收購了近百石的木樨欖,順便著人造了好幾台大的榨油機,開始榨油工作。現在的庫存裏藏著整整五缸油;我目測著少說也有三百五十升。月英姐還專門招待我一頓用橄欖油烤的羅馬麵包,
配上五溪人自己熬的糖漿,哪叫一個美味!我吃得心花怒放,大呼諸葛亮運氣太好,居然娶著了月瑛姐這般人物。
說到五溪的糖漿,我還是吃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開始盤算著,這到底什麼東西?我四處問了一番,聽說這糖漿是一種叫蔗子的野生植物榨出的汁水,熬濃了便是。我聽了又驚又喜,當真有甘蔗?!於是我專門去買了一罐甘蔗汁,試了一下製糖技術:把甘蔗汁放在大鍋裏煮,一邊不停地攪拌,一邊往裏麵加石灰;待到甘蔗汁有了糖漿的黏度,便熄火,加冷水,讓糖漿結晶。這樣做出來的糖粗糙,顏色發黃,遠沒有後世的冰糖或者白糖那麼漂亮。但是人不能那麼貪心,是不是?我把做好的糖拿去給村裏人看,大家都都嘖嘖稱奇。比起甘蔗汁來,糖當然是方便多了,體積小,也能保存更久。我和村民們商討了一番製法,又大肆鼓勵他們今年多收甘蔗,都來製糖。我把舞陽城中差不多所有人家存的甘蔗汁都搜刮來了,做了近兩百公斤的糖。隻可惜我現在呆在舞陽這小地方,沒機會發展市場。於是我隻叫送信的捎幾包去公安和夏口,其餘的我仍然摔諸葛亮的庫存裏去了。諸葛亮對我搞的花樣根本沒有興趣。我纏了他好幾天給他解釋糖是絕對好的軍糧;我直說到喉嚨冒煙,他這才稍微有些興趣,收下了這一堆糖。
可惜我仍然沒有找到棉花。我將舞陽周圍的山都翻了個遍,就是沒有看見野生的棉花。我記得亞洲大陸應該有棉花的啊,再說舞陽城裏也有一兩家裏有棉布的被褥衣服。後來田伯告訴我那些棉布都是從南麵買來的稀奇玩意兒。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說中國的棉布紡織行業起源於海南。看來一定要到中國的最南麵才能找到棉花了;我隻好暫時放棄。
當然,也不是什麼事都能隨我意的。我一直在諸葛亮身邊旁敲側擊,想說服他搞立體種植,在稻田裏養鯽魚。這回他是斷不肯聽我的了;我說了半天,他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如今就與小姐二十畝地,且先一試。”
“二十畝?!你少說給我一百畝,要不然收回來的數據都不準啊;正態分布曲線都畫不出來。”
“四十畝。”說著他就自顧自地去翻他的書了。
多麼精簡的講價!我隻好灰溜溜地回去。哎,四十畝也好啊,總之可以試驗一回。
舞陽城太小,交通不便,又是五溪少數民族的地盤;擴展生意什麼的全讓田伯的人做了,我除了種地外我也就隻有畫畫地圖。一開始我隻是想著研究一下沅水的河道走向,於是買了一雙嶄新的上等皮靴,開始驢友征途。到後來我幾乎玩上癮了,幾乎把舞陽周圍的山水都給逛遍了,地圖也是一天比一天充實。就這樣熱火朝天地幹了近一個月,我莫名其妙地病了。
第一天我隻是覺得有點頭暈,也沒有太在意,甩甩腦袋接著出門,沒想到第二天就開始發低燒了。我頓時就懵了——怎麼會這樣倒黴!!要知道我這是在三世紀,沒有抗生素,沒有板藍根,連消毒水,棉被也沒有;更何況這還是舞陽,估計連個大夫都沒有。我那叫一個欲哭無淚,一個人裹著被子倒床上睡覺,連小丫鬟來叫我也是亂哼幾聲應付著,甚至懶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