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風月遲(1 / 3)

大梁皇城,京師所在。

一道如墨的駿馬身影飛馳而過,在鬧市中穿行。

馬蹄飛急,所過之處行人避讓。

待百姓見到馬上之人,又是一陣喧嘩,那當街縱馬的,似是什麼稀罕人物。

繁華的鬧市間,坐在駿馬之上的身影尤其顯眼,一身血衣銀甲,腰配長劍英姿颯爽,如此氣度當是位將軍?

這的確是位將軍,而且還很年輕,隻是那銀甲之下的身影尤為纖弱,這竟是個女將軍。

“郡主,事況雖然緊急,但鬧市縱馬可是大罪。”

女子身邊一道素白的女子身影騎馬緊緊跟上,如影隨形,與那紅衣颯爽的小郡主不同,這女子清冷卓然,淡漠疏離,看著便難以接近。

話音落下,紅衣的女子側眸瞥過一眼:“籲。”

她側眸掃過一眼,無數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我忘了這是在京城。”

京師不似在邊關隨心所欲。

話罷,她調轉馬頭,徑直拐入了不遠的一條小巷之中,巷中行人稀疏。

她依然縱馬,嬌縱飛揚。隻是選了避免人群雜亂的小路。

“蕪荑,走小路進宮。”女子回了一聲,一揚馬鞭又是疾馳而去。

他們身後不遠,城門校尉帶著三三兩兩的兵士縱馬追趕,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京城的城門校尉,是個壯碩男子,嘴邊長著一圈潦草的胡子,又因為生得高大,讓人望而生畏,此刻騎著馬臉色陰沉,讓人看了更加膽寒。

校尉大人正因為城中肆意縱馬的小將軍頭疼,偏偏身後還有兩個聒噪的家夥,喋喋不休,真是好吵啊!

“發生什麼了?”

“誰知道啊,小郡主進了城就一路縱馬,也不管在後麵追著的我們,怎麼的這是急著去見聖上?”

“誰又惹著她了?”

身後傳來竊竊私語,校尉握著韁繩的右手攥緊又鬆開,他忍了再忍已經無法再忍。

“給我閉嘴!還有心思在這裏胡猜?,當街縱馬可是大罪,聖上舍不得罰小郡主,你們猜會推誰出去頂罪?”

方才還議論的兵士聽聞此話如遭雷擊一般怔住。

今日小郡主當街縱馬,京城的百姓可是看在眼裏,擾了京城安寧是大罪,但當今聖上縱容小郡主,方才大人所言不假,天子不會罰小郡主是真,但肯定要做做樣子。

所以是誰要替小郡主擔這個罪名?

大人說“罰的是他們”,他們毫不懷疑。

如今新帝二年,龍椅上的是位年輕天子,天子器重定北王府,這其中除了擁兵在南的定北王,也包括方才當街縱馬的少女。

那位便是定北王的小女兒,不久前天子親封的從三品雲麾將軍,定北王府的小郡主澹台元序。

天子偏袒定北王府,自然也囊括雲麾小將軍在其中。

想到此處,被校尉大人吼了兩句的兵士一甩韁繩。

隻是一路從城門追趕至此,奈何身下駿馬比不得雲麾將軍所乘神駒,隻能眼看著雲麾將軍直奔皇宮,肆意穿行之中,他們也無可奈何。

這懲罰……看來是免不了了。

……

尚書台,已將近黃昏,一處庭院之中。

一道男子身影坐在屋內,身邊堆滿了火盆,其手中煮著一壺熱茶,霧氣氤氳,茶壺中飄出一陣陣幽香。

男子一身素衣便服,翩翩君子,如竹如蘭,便是那長在林間的青竹,開在枝頭的玉蘭。

他手邊的桌案上蹲著一隻白色獅子貓,細心的舔著爪子,似乎是被主人養的很好,盤臥下來有些憨態可掬。

男子收回了揉著白貓的手,垂眸去看煮著的茶水,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一個青年倏而推門進來。

“出什麼事了,慌慌張張的?”男子將茶壺從炭火上拿開,給自己倒了一杯剛煮好的清茶,看著著實悠然。

“剛煮好的茶,要來一杯嗎?”

話音落下,青年恍若未聞顧不得去整理因為慌張,一路趕來有些淩亂的衣袍:“公子,聖上召見。”

聞言,素衣男子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思慮間,抬頭看了看外麵天色,已經將近黃昏了。

“這個時候?急召?”

“是,外麵在傳雲麾將軍從邊關回來,此刻已經入宮了,這個時候陛下傳您,怕不是……和雲麾將軍有關?”青年猶豫著開口。

屋中的這位是今年年初的科舉狀元,其名喚謝蘭時,為裕和親王義子,生父是先前戰死沙場的一位將軍,一入朝便位居從二品兵部侍郎。

青年跟隨在謝蘭時身邊已經十幾年,謝蘭時剛入京時便是借住在定北王府,與這位小郡主也交情甚好。

隻是,後來青年被謝蘭時安排離開去處理一些事情,回來之後謝蘭時已經入朝為官。

然而京城中卻是傳出流言,兵部侍郎與澹台小郡主性情不和。

青年也無從知曉,這矛盾究竟從何而來,也奈何不了謝蘭時對此閉口不言的態度。

聽聞這位許久不曾入耳的名諱,謝蘭時放下手中茶盞,眸子盯著那一片沉浮的茶葉:“她回京了?”

“中書,備馬,入宮。”

青年接了命令,沒有任何猶豫正打算按著吩咐去備馬,轉身時卻是突然一頓,險些認為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