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刀鋒不舉罷戰禍(1 / 2)

伯陽甫說道:“其實大家也沒有什麼血海深仇,何苦都要這樣以死相逼。依我看,不如大夥今夜就各自領兵散了吧。”

從畢萬、姬成師和田大夫等人以下都在聚精會神的等待伯陽甫的高談闊論,在場的一千多人全部鴉雀無聲,哪想到居然卻是聽起來如此隨意的和稀泥,不禁讓所有人都驚訝的說不出聲音。

當下有些驕兵悍卒就叫囂起來,罵聲陣陣,幾名大佬剛開始還約束一下,可是到後麵根本就控製不住局麵了,當然也是因為幾位大佬自己也很憤怒,所以放棄了管製。

長槍軍人員構成繁雜,在當時已屬於天南海北的境地,晉國久與狄人雜居,所以各種方言層出不窮,各種新奇的俚語罵法就連伯陽甫這去過各地采風的人也沒有聽過,更是讓在場所有人都大開眼界。

畢竟這是血海深仇,畢竟親人同僚的屍體還堆積在戰場,別說畢國和長槍軍,即使新來的晉國士兵也不願意草草收場。還有,這是田家三代為了顛覆畢國政權所做的努力,更是畢譽幾十年來一直夢寐以求的報仇良機。最重要的是,各方都有一戰之力,也都沒有看到自己必輸的跡象。

伯陽甫淡淡的道:“現在國破家亡,大家都沒剩下多少人了,如今還要繼續鬥下去,留下這麼些屍體是怕野獸過冬的糧食不足麼?”

說罷朝著畢萬說道:“我知道你年輕氣盛,可是你想想畢國遭逢大難,你就該保存最後的火種,和他打下去有什麼好的,最後那幾千人如若勝了會死一半,敗了全死光,這會是你爭個勝負的時候麼?”

話語雖然是大人教訓小孩子這樣的不客氣,可是句句在理,畢萬如夢初醒,自己現在要帶領子民求生,而不是將自己最後那點實力因為自己的求勝心而敗光。

“本來你的家族也不是什麼王親貴胄,好不容易靠著父輩的功績,為你掙得在國中弄權斂財的機會,這也就罷了。可是你居然狼子野心,陰謀叛逆,即使你今日僥幸取勝打贏了一方諸侯,可是憑你的身份和作為,難道天子在站穩腳跟後不會下詔征討你?關中諸侯新敗無暇顧你,可是關東那些呢?晉國、衛國、齊國你能惹得起哪個?不想著趕緊逃跑找個靠山,還在這裏幹什麼!”伯陽甫又對著田大夫說道。

田大夫如夢初醒,他本是個貪財的小人,利欲熏心想要趁著天下大亂攫取更大的好處,可是聽說平王已經要東遷,看來天下將要安定,自己的行為不得人心,將來也不會有好果子吃。伯陽甫連罵帶教,讓田大夫有了主意,於是準備拱手道謝,突然想起兩軍對壘,自己不能墮了銳氣,方才將舉起的手放了下去。

伯陽甫看到了卻根本不理,轉頭對姬成師言道:“公子賢名著於四海,老朽早有耳聞。”

這類恭維的話姬成師可聽的太多了,況且這番話也,若是旁人所說自然是不以為意的,但這可是天下聞名的太史公,一句普通的話含金量也是高的很了,能得到這樣人的誇讚,也讓晉國公子感覺受寵若驚。

姬成師微整甲胄,之後朗聲抱拳:“太史公謬讚,真的令小可汗顏了。”說罷微微欠身,動作舒展大方行止儒雅,即使在黑夜之中也難以掩飾其絕世風采,瞬間引得三方將士為之醉心。

“公子這一開口便是兩處錯誤,首先老朽絕非謬讚,其次公子也非汗顏之人。”伯陽甫微笑答道。

“久聞太史公詼諧玩世,果然名不虛傳。”

姬成師隻用一句話便將話題輕輕帶過,伯陽甫心知其也絕非易與之輩,於是也就繼續開門見山的說道:“天子已然東遷,晉國有護持天子的大任在身,請問公子此來是為做什麼?”

“我等奉我兄長晉君之命,前來斥候哨探。”

“這就怪了,畢國又不在東歸路上,何必要來這裏?況且這等斥候哨探這等小事哪裏用的上公子?就算公子親來,為何又帶這些精兵猛將?都說了隻是哨探,帶了精兵猛將沒與犬戎交兵,而與長槍軍交手卻又是何故?”

伯陽甫一連四個問題環環相扣,直接堵住了姬成師辯駁的話語。然而姬成師也不著急,隻是笑著回道:“為了安全起見,天子東遷本應是保密進行的,可是連太史公這種久不在朝堂的老臣也知曉了,證明這消息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差了。”言外之意就是讓伯陽甫不要多問。

“他們畢國”,伯陽甫自然知道姬成師心中的小九九,所以隻是裝聾作啞並不和他接話茬,“乃是公爵之尊,即便蒙難了受了些屈辱,爵位可也比晉秦高出不少,閣下率部深夜前來,既不通知畢君,也不聲明來由,這不合理吧。別說晉君安排公子來公幹,就算晉君親來他也不能不知會畢國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