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粥是極寒之毒!哥有危險!”宮遠徵立刻拍案而起,直奔角宮。

可目之所及,是哥哥與上官淺十分溫馨的場麵,宮尚角陷進了為他量身訂造的陷阱。

宮遠徵無法顧及此舉是否妥當,暗器先於他的思考從手中飛了出去。那碗毒粥被打碎了,碎片幾乎是一瞬間被宮尚角下意識的甩過來,直逼宮遠徵的命脈。

宮遠徵沒有想到會受傷,所以他根本沒有閃躲的反應。在他的潛意識中,所有人都有可能傷他,但哥哥不會。

“丁零…當啷…丁零…”

被擊中的那一刻,頭上係的銀鈴鐺響了,接著是他的身體重重倒地的聲音。

“遠徵!”宮尚角目眥欲裂,急急向他奔來。

宮遠徵的視線慢慢模糊,但他還在解釋著自己失禮莽撞的原因“哥,粥裏…有毒…”

他看到哥哥焦急的臉,“醫師,快喊醫師來!”

但是哥哥的臉在慢慢模糊,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一個人的麵容卻慢慢在他腦海中清晰起來——衣著月白色衣裙的少女,巧笑倩兮,向著他奔赴。

“遠徵哥哥,是我!”

宮遠徵突然想起了他的小青梅,他那一聲不吭跑去後山就不複返的小青梅。

對了,還有阿玥。

阿玥和哥哥,永遠都不會傷害自己。

如果我快死了,阿玥會舍得離開後山,來徵宮救我嗎?

如果就這麼死去,真是不甘啊……

還未再見她一麵,還未親眼見到哥哥平安無事,還未……

宮遠徵強撐著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經回到徵宮,周圍的醫師亂作一團,正在想法子救自己。

“去……去取根野山參來!”宮遠徵竭聲道。

感覺自己的心口傳來一陣陣的劇痛,他吐出一口一口的鮮血,似乎還有破碎的髒器。老醫官大駭,急忙想要給他縫補傷口,但插入命脈的碎瓷片著實令人為難,一時間,場麵變得更加混亂。

管不了那麼多了,宮遠徵靠著僅存的意識,死死咬住野山參,道“拔!”

老醫官隻得照做,他在心裏歎了口氣,徵宮的宮主,從小便冷心冷肺,對自己也是一如繼往的狠。

瓷片被剝離宮遠徴的身體,連帶著他殘存的意識。

宮遠徵隻記得一句話,一句十分重要的,重複了無數遍的話———

“哥哥,粥裏……有毒。”

醫師齊齊跪地,垂首。

誰也不敢保證徵宮的宮主是否還能醒來。

今晚是上元夜,鴻星已露半月盤,百方明燈乘風起,原該是最熱鬧的時刻。

宮門的侍者點起紙燈,為他們的宮主祈福,向宮門的後山求助。

雪重子擔心的看著突然升起的紙燈,對雪公子吩咐,“快去告訴一聲月公子!宮門有人命危!”

“不用叫我了,有人已經立馬跑沒影兒了。”月公子的聲音在後方響起,雪重子回首,見這人好整以暇不慌不忙的站在亭子下,眉目間沒有太多急色。

“怎麼回事?”雪重子走了過去,“要不要先采幾朵雪蓮送去?”

“雪蓮?你看看哪有雪蓮?”月公子落坐亭中,似是低頭笑了一下。

雪公子匆忙跑來“千年蓮花池裏的花已經所剩無幾了!”

“你看,這紙燈可是從徴宮升起?”月公子遙遙一指。

雪重子這下也有些了然了,無奈笑了笑,坐在月公子的對麵。

“我那好妹妹,知道她的遠徵哥哥出了事,恐怕第一時間就采了你這的上好雪蓮,火急火燎去救人去了。”

“還有我月宮的好些珍貴藥材啊!”月公子半是無奈半是痛心的攤開手,“救宮遠徵啊,可不勞你我操心,那是自有人在。”

“你一個當哥哥的,說阿玥和她另一個哥哥的酸話做什麼?”雪重子見狀也放下心來,打趣道。

兩人相視皆是一笑,就著月色,在亭中賞雪步棋。

在月光下,一名衣著淺青色錦袍的少女如離弦的箭般在重簷脊角間飛躍,帶起的風穿過狐裘披風發出簌簌的聲響,腰間係著的銀色鈴鐺發出悅耳的脆響。

宮玥此行的目的是徵宮。

看到紙燈的那一刻,她想起年少時對他很好的遠徵哥哥,而確認紙燈是從徴宮升起的一瞬間,她丟下手邊的一切,不管不顧的離開後山。

“遠徵哥哥,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宮玥呢喃道。她下意識的抓住腰際的銀鈴鐺,似是在祈禱,亦是在自我安慰。

到達徵宮屋頂,宮玥飛快的躍下,留下的隻有月光照亮的屋頂和她留下的銀鈴的脆響。

“丁零……當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