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六個月後真的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
林楚的思緒因為登機前，在休息室唐堯的一句無心之言而整個陷入了一種高度警覺。
頭等艙寬敞的空間裏，唐堯戴著眼罩在不遠處補覺。
空姐規矩地坐在不遠處，雙手交疊，儀態無懈可擊到近乎完美。
但林楚能感覺到，自打唐堯上飛機後，他已經接受了無數次暗地裏的打量，那目光就像所有他的追隨者那樣，充滿著狂熱和愛。
她不得不承認，時巍掌管的娛樂公司看人的眼光真的挑剔得精準。
百花齊放的娛樂圈已經逐漸步入賣人設的時節，她曾設想過無數個關於唐堯的可能性，可到頭來卻發現，他真正適合的還是這種仿佛與生俱來的獨斷與自我。
是真的毫無隱瞞地保留了他最原始的狀態呈現在這個熒幕上啊……
林楚察覺到唐堯的呼吸逐漸平穩，稍稍鬆一口氣，將視線轉向窗外的雲層。
毫無疑問，唐堯是一個完全的發光體。
這也是她為什麼敢跟時巍定下賭約的原因。
為了六個月後的勝利，她已經做了許多努力。
明年上映的爭議題材電影隻不過是她準備好的眾多棋子裏的其中之一。
“林楚。”
唐堯未睡醒時沙啞的叫喚嚇得她險些一個激靈。
“我在。”
“水。”
已經有人更快一步的先於她準備好了東西。
“謝謝。”
林楚禮貌地接過空姐遞過來的杯子，轉身去看唐堯時，他已經拉下了眼罩，陰鷙地看著她。
林楚轉過身去，微笑著開口，“不好意思，他最近嗓子不太好，有沒有溫的？”
諾大的空間裏隻剩下她跟唐堯兩個人，後者終於稍稍放緩了臉色，懶洋洋地問她。
“還有多久？”
“45分鍾。”
“嗯……”
這個意味深長的尾音剛落，林楚全身的神經已經繃緊了起來。
唐堯不是那種會隨便開玩笑的人，一件事情如果他已經有了想法，那麼就一定會執行到底。
她不知道應該開口說些什麼，什麼人倫啊事理啊根本不足以說服唐堯。
因為在他的世界裏，他就是自己的神。
“你很緊張？”
略帶笑意的聲音，來自於被她的表情所取悅的唐堯。心想：看來這個獵物，真是比之前所有的獵物加起來都要來得有趣。
唐堯甚至惡劣地想，一會兒如果他真的在這兒把她就地正法，她會不會嚇得整張臉都完全變白？
“對，我很緊張。”
意料之外的，林楚站在離他不遠的位置，一字一句，維持著自第一次見麵時就存在的坦誠。
唐堯最討厭她這種無所畏懼的坦誠。
起初他以為這隻是小女生可笑的偽裝，可是，當遊戲已經玩到他親身入局，他才不得不承認，林楚一直在強迫自己對他坦誠。
她明明可以像之前那些圍在他身邊的人一樣，用那些一眼就能看穿的小聰明來取悅他，可她偏生選擇了一條最不討喜的路。
那雙眼睛現在就這樣無畏地看著他，沒有感情、沒有恐懼，好像無論他做什麼她也不會害怕或者退縮。
這不是一個正常“人”所應該擁有的狀態。
唐堯恨極了這種不受他控製的感覺！
“唐先生，您要的水。”
不應當存在的第三者重新回來，唐堯拉上眼罩，完全沒有再搭理其他人的意思。
林楚笑著接過空姐遞過來的杯子，溫柔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唐堯。”
他竟然聽出了那裏邊有一絲警告的意思。
唐堯饒有興趣地半坐起身來，眼罩隨意地拉下來半邊。似睜非睜的睡顏就像是個在撒嬌的孩子般讓人無法抵抗。
正麵麵對著他的林楚臉上看不出一絲被誘惑的表情。她的語氣平靜，平靜到事不關己。
“你要的水。”
她那雙眼睛隨著遞水杯的動作，一路望進了他眼裏。
唐堯鬼使神差地伸手接過了那杯水，甚至還維持住了在外人麵前的客套，“謝謝。”
“喝完就好好休息。”
她又柔聲加了一句，那聲音落在他心裏，就像貓爪子一樣撓得他海綿體充血。
……
“你說，她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在我的日常飲食裏下毒了？”
所有通告告一段落的唐堯擺脫了林楚，端著酒杯隨意地靠在好友的酒窖裏，皺眉如是問。
時巍正低頭專心擦拭自己珍藏的紅酒瓶，沒有接茬。
唐堯繼續自說自話，“對了，你上哪兒找的這麼奇葩的人？”
時巍把紅酒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它應該在的位置，她自己找上門的，“怎麼了？”
唐堯思考了許久，總結般地蹦出來兩個字：“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