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懶這事兒到底也隻是說說,杜必書並沒有在太極洞中待上多久,就又匆匆離開,跑到外麵陪著眾師兄們同甘共苦去了。
然而杜必書是走了,被留在太極洞中的秦望卻是心思煩亂,一時間再無法平靜下來。
多年的相處,秦望自然看得出杜必書言語間的試探和隱瞞。她雖不知杜必書瞞下了什麼,但那試探卻是再明白不過了——他口中說著可笑,心裏卻未必不曾有過懷疑。
杜必書的懷疑,大約還是和這趟回來田不易蘇茹兩人的態度有關。他和師兄弟們曾有過諸多猜測,最終卻仍舊不知道秦望究竟為何受罰,於是遇事便不由得多想了些。換做其他人,大抵是不會想這許多,聽了李洵那些話也不過一笑置之,壓根不信。
可即便如此,有著這樣的流言蜚語傳出,對於陸雪琪而言,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水月大師和蘇茹都知道她們的事兒了,這些流言蜚語說不得就會觸動了這些長輩的某根神經,會帶來什麼後果卻是完全的不可知。
未知的事務往往是最可怕的,未知的結局也最是讓人難安。
秦望盤腿坐在太極洞中,目光怔怔的盯著杜必書送來的食盒看了一個下午。待到她終於回神時,太極洞外已是黃昏,而那食盒中的飯菜也早涼透了。
因為杜必書的一句話,秦望恍惚了一整天,也沒什麼胃口搭理那食盒中的飯菜。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猶豫片刻,終是邁步向著太極洞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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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青雲山脈上下諸峰一片燈火通明,實在是千百年來都沒有見過的盛況,遠遠在山下,隨著山風吹來,似乎也可以聽見高山之上人們的高聲談笑,因為那場浩劫而害怕的人們在這種情況下,似乎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秦望趁著夜色離開了太極洞,對於大竹峰上那反常的喧鬧略有些不適。但此時此刻,她的心思顯然不在這裏,於是隱藏身形避開了所有人,便匆匆離開了大竹峰。
與大竹峰上的喧鬧截然不同,小竹峰上寧靜依舊。
因著小竹峰上盡是女子的關係,哪怕青雲門中來客眾多,這裏也不曾向外人開放。此時山路冷清,偶爾有幾個美貌的小竹峰女弟子走過,除了山風習習吹過淚竹,竹葉發出沙沙聲響之外,再無其他。
這一晚月色冷清,照在小竹峰的山道之上,竹影婆娑,搖擺不定。
秦望突然一個閃身離開山道,躲入了山道旁那茂密的竹林中。
不多時,四五個小竹峰女弟子走了過來。躲在暗處的秦望抬眼一看,雖說大多都不認識,但那領頭的一個卻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與她大師兄情投意合的文敏。
此時時候已是不早,這一群小竹峰弟子還不回屋休息,跑到這山上作甚?
秦望心頭有些疑惑,目光向著文敏等人來時的山道上看去——她曾來小竹峰做客,陸雪琪帶著她走過不少地方,而這山道所去之處她最是清楚不過,正是那讓她印象深刻的青雲六景之一望月台。
提起望月台,秦望便忘不了那一夜驚豔的望月劍舞。
莫非陸師姐不在自己房間,反而是在那望月台?
這個沒有半點依據的猜測剛從秦望腦袋裏冒頭,那幾個小竹峰弟子便是走得近了。山風卷著一些細碎的話語傳入了秦望的耳朵:“大師姐,我們還是去向師父求求情吧,這都兩個月了,也不知師父定要雪琪反省些什麼?難道就因為她拒了焚香穀的求親?!”
聽到這句話,秦望一時間也沒了離開的心思。她在太極洞中待了兩月,除了今日杜必書所言,其他的什麼也不知道,這時候便索性躲在暗處打算多聽一些。
果然,文敏歎了口氣後接了話:“求情恐怕也是無用。我也不知師父究竟如何想的,若說那李洵,當初看著倒真是一表人才,可現在看來……”
文敏沒有背地裏說人不是的習慣,於是便也沒有接下去。倒是旁邊另一個女子冷哼了一聲,直言道:“那李洵才配不上雪琪呢!也不知師父究竟是怎麼想的,竟還為此事責怪雪琪。”
話雖這樣說,但小竹峰上這些女弟子大多蕙質蘭心,心裏多半也明白陸雪琪受罰必不僅僅為了此事。可就和大竹峰上的諸位師兄一般,她們同樣不知道除此之外陸雪琪還能有什麼原因,惹得向來對她愛護有加的師父下令讓她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