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在源治的眼中,涼音好像變了些。
說不上哪裏不一樣了,可能是看自己的眼神?
源治百思不得其解,本來那天之後他以為涼音會跟自己冷戰,起碼也會不吃飯不吃藥或者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出來什麼的,但這些通通沒有。
涼音每天按時吃飯吃藥,源治這幾天想讓他休息,沒有給他安排任何通告,他還會每天按時練琴。
看到源治了也是神情自若,鞠個躬然後接著做自己的事情。
等等?鞠個躬接著做自己的事情?源治突然反應過來,我們是愛人,不是嗎?他為什麼看我的眼神變回了平靜又清澈?為什麼他麵對我那麼炙熱的眼神的時候都可以像對待粉絲一樣冷靜?
想到這裏的源治不由自主地往涼音的房間走,卻看到剛走過門廊拐角的辰川端著藥走在前麵。源治不自覺地想聽聽他跟涼音都怎麼說話,於是悄悄地躲在拐角處聽著。
辰川敲了敲門:
“先生,吃藥的時間到了。”
涼音可能正要出門,拉開門,看到辰川,什麼也沒說,把藥片喝著水吞下肚就要走。
“先生,您去哪?”辰川有些擔心地問了一句,“您還是多休息,別太累了。”
涼音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跟現在看源治沒有絲毫差別,“去給我燉個甜羹。”
簡短的命令,再也不是之前他略帶撒嬌意味的“辰川,我想吃甜羹”,辰川想。那時候他還會用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著自己,仿佛是害怕他會拒絕一般。你到底被傷了有多深,才會在這裏也戴上你的麵具?
“去啊。”涼音見他呆呆的望著自己不動,又重複了一遍。
“是,先生。”辰川趕緊回過神,恭敬地鞠了一躬退下了。
在一旁偷偷觀察的源治自然也發現了涼音的變化,以前的涼音對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是溫柔清冷。而現在,他對自己也是一樣的態度了,很明顯,他現在無論對誰,都是桜小路涼音,那個會笑,會哭,會害羞的雨宮瞳,已經不在這座園子裏了。
辰川去了廚房的方向,涼音則是往自己這個方向來了,源治回過頭,靠在牆壁上,心撲通撲通地跳得飛快,等著與他“偶遇。”
涼音走過來的時候,看見了源治,也隻是停頓了一下,鞠了一躬,就想走過去。源治心裏急,忙抓住了他一隻手腕。涼音回過頭用略帶疑問的目光看著他,就好像是看一位突然叫住他的工作人員。源治有些尷尬,忙移開目光,但手還是握著他的手腕:
“那個……我想問你……覺得好一些了嗎?還累不累?”
話一出口源治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為什麼要問這種事?累不累也是你造成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涼音卻沒有絲毫介意,平靜地回答:
“是的,請給我安排工作,我會努力的。”
這語氣完全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老板。
源治聽他這麼說,心裏堵得慌,結巴了一下:
“瞳……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明白是我太混賬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沒有。”涼音的眼睛清澈地看了他一眼。
“可你分明……”源治感到口幹舌燥,這時候說得越多自己就仿佛越是在強詞奪理,但涼音態度的突然轉變真的讓他慌極了,他雙手握住他的肩膀,急切地看著他:
“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騙不了人……你之前看我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瞳……是我的錯,我害怕失去你,我怕你無意間說的是真心話……我怕我隻是用肉體關係綁住了你……”源治開始語無倫次,他多希望下一秒涼音就會對他露出羞澀的微笑,或者嬌嗔地瞪他,或者其餘的可愛的表情,那曾經是隻專屬於他一個人的雨宮瞳,現在卻變成了冰冷的美麗人偶桜小路涼音。
“瞳,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別把你的心鎖起來,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望著涼音無波無瀾的表情,源治幾乎要哭出來。
“我沒有鎖住我的心……”涼音緩緩地開口,“我已經把它給了一個人……所以我現在……”涼音抬起了美麗但失神的眼睛看了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這裏是空的……”
“可能……那個人已經把它丟掉了吧……不過也沒關係,反正隻有這一次……”涼音說完這些話,看著源治衣服上的某一點。他如果不眨眼睛,就跟一個精美的人偶差不多。
“瞳……”源治望著他清冷又平靜的樣子,自嘲地笑了一下,鬆開了涼音。涼音沒看他的臉,鞠了一躬,從他身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