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宮了。
前夜,聖旨措不及防來到家中,父親出屋領旨,隻覺夢一般。
公公的嚷嚷聲弟弟妹妹,還有我,都聽到了。
家在鄉下,我從沒見過皇上,可這太夢真了,即使多麼的突兀。
父親並不愁眉苦臉,反而喜笑顏開,對家裏人開心說著:“咱這女娃娃可給咱倆掙大錢了!滿滿一箱金銀珠寶啊!”
母親快快跑上前,嚷著:“當家的,我看看。”
看到了錢財和金銀珠寶,母親很激動,又唱又跳的,感到很滑稽。
我隻躲在角落沉默不語,多年的陰影給了我這不易開口的習慣,弟弟小心翼翼扯著我的衣角,小聲抽泣著,卻還一個勁的問著我:“大姐,你真要去嗎?”
盡管他知道我不會開口。
妹妹則躲著哭泣,我的心中沒有起伏,如果可以,我早是死屍一具。
我舍得他們,可能是為的求生吧,太苦了。
母親歡呼了好一陣,這才扭頭看著我,慈祥地對著我說:“霧倪呀……我的寶貝女兒,你會去皇宮的,對吧?”
她不似往常對我非打即罵,這諂媚的樣子,我從未見過。
我緩緩低下頭,默不作聲。
母親也不說了,隻當我默認。
聖旨有些急迫,明日就要進宮,爹娘忙這忙那的,而我被帶去打扮,寅時(淩晨四點左右)出發。
我匆匆忙坐上轎子,一切如夢般,而我,這場夢的主角之一,卻還沒有跟上節奏,一切都不是我在掌控。
皇帝龍齡已過四十,這場婚事很簡約,甚至有些算不上,到了皇宮,隻有我自己一人獨守空房。
曆來沒有這樣行婚的,可皇帝就是龍體,是國家的天,他做什麼就是什麼,老百姓不容置疑。
一天匆忙過去了。
醒來,睜眼金碧輝煌,昨夜睡得算安穩,可我想到要去同皇後請安,便一刻不敢耽擱。
奴婢伺候我穿好衣物,我便朝鳳儀殿走去。
那邊的娘娘們有說有笑,離得越近越近……她們的閑聊話近在咫尺。
其中,一位濃妝豔抹的娘娘笑得開懷,手指亂舞:“姐妹們,本宮今日的妝我可喜歡得要緊,趁著時日,也不妨教教你們~啊嗬嗬嗬嗬~”
一位素衣素妝的女子好似白蓮,但卻溫溫柔柔:“蘭茵,無事獻殷勤啊,之前不都不喜分享自己的妝容嗎?”
又有一位看著凶巴巴的女子不屑的說:“虛偽!”
隻因兩字,兩人吵的不可開交,素衣女子眼看勸不動,便求主位上的皇後——一位美麗的女子主持公道。
但皇後笑笑,說:“禦柔,不必寬恕,鬧了半晌就好。”
一切都挺和諧的。
我覺得此時打攪會擾了興致,但一想自己不用說話,便挺直腰板,像模像樣地走了過去。
我很局促,畢竟第一次請安,前日,白氏教我禮儀,可當時沒有關心,便想著跪下。
當我要跪的時候,那位溫溫柔柔的女子注意到我,急忙拽著我的胳膊,她身上真好聞,清泉一樣的氣息,柔柔的,好像霧霾上懸著的雨滴。
她把我拉了起來,我有些疑惑,不是這樣行禮嗎?
女子看到表情,笑了一笑,如同泉溝,“你是……新來的妃子吧?大家都是姐妹,不必如此拘束。”
可我還是瞄了一眼皇後,但又被容顏驚豔到了。
皇後才開口道:“貴妃說得對,如今皇帝已年邁,自然不會再管後宮之事。”
一旁打嘴戰的兩人也看到了我,那位濃妝女子熱情上前,挽著我的手笑著說:“你叫什麼呀?”
我閉緊了嘴,不情願說話。
女子不高興了:“問你話呢!”
皇後看出我的不情願,對身旁的丫鬟吩咐:“任怡,去拿筆紙。”
丫鬟拿來筆與紙,我開始寫上:小女名喚白霧倪。
就算再笨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