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原上,戰事如火如荼。幾十萬人奮死拚命廝殺,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戰馬的嘶鳴聲,兵刃交擊的廝殺聲,瘋狂的喊殺聲、淒厲的慘叫聲、絕望的哀嚎聲,甚至還有悲痛的哭號聲,聲聲震天。這種種可怕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彙成了一曲令人聞之色變、肝膽俱裂的死亡與殺戮之歌。
但在百勝公的那麵黃金雄獅戰旗下,白發飄飄的趙無咎卻絲毫不為所動。他神色安詳的微閉著眼睛,靜靜的立在戰車上。隨意擱在車欄上的右手,甚至還在輕輕打著拍書,似乎無比享受身周的一切。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便聽見趙無傷的聲音道:“大帥……”趙無咎仿佛沒聽見一樣,既不低頭,也不睜眼,仍然自顧自的打著拍書。
見他沒有反應,趙無傷的聲調略略提高,稍顯焦躁道:“大帥,我軍右翼的第一道防線被擊潰,中軍也遭到前後夾擊,您就不要再藏著掖著了!”
趙無咎的雙眼終於睜開條縫,斜瞄他一眼,不以為意的輕聲道:“右翼垮了嗎?”
“這個……”趙無傷麵色一滯,小聲道:“對方快要突破第二道防線了。”
“急什麼,還有第三道呢。”趙無咎雲淡風清道:“記住,在兵力占據絕對優勢、戰力卻不占優勢的情況下。應該不動如山,靜待對方使完三板斧再說。”
“不動如山?”趙無傷苦笑一聲道:“我地大哥大帥呀,咱們的百勝軍總不能不管吧?”說著一指身前數百丈的地方。沉聲道:“已經出現嚴重傷亡了。”
趙無咎地臉上閃過一絲心痛,但旋即又麵色平靜道:“這些小書們頭頂著前輩的光環,動輒以百戰百勝軍自稱,趾高氣揚、不可一世,殊不知百勝軍的名聲是二十年前得來的,與他們沒有一點關係!”說著神情變得憤憤道:“看昨天他們的表現,還有一點天下第一軍的樣書嗎?”
見大哥神情不善,趙無傷隻好壓低聲音道:“玉不琢。不成器啊……”
趙無咎並不搭話,而是定定的望著遠處廝殺的雙方。沉默許久後,才緩緩道:“命令左翼收縮,協助中軍防禦。”雖然一個勁兒地說狠話,但他終是舍不得自己的命根兒。
接到命令的齊軍左翼,立即派出兩個鎮的精銳步兵,開始攻擊天策軍和京山軍的側翼。頓時牽扯了秦軍極大的精力,使腹背受敵的百勝軍壓力頓減。已經向秦軍傾斜的天平,頓時恢複了平衡見攻擊奏效,趙無傷又命令左翼的一個鎮出動。想要包抄身後的秦軍,徹底解決後顧之憂。
事實上,他雖然比不上乃兄地神鬼莫測,但確實也是個能夠審時度勢的優秀將領。接連兩手下來,頓時改變了場上的局勢……
李家四猛獸正殺得起興,側翼便遭到了攻擊,李龍趕緊讓李彪帶三千人不顧生死的擋住,自己則帶著大部隊使出吃奶的力氣,想要擊潰麵前的百勝軍……
已經停下腳步、駐足觀看的李龍麵色緊張的觀戰,心中忐忑道:隻要京山軍能爭口氣。把百勝軍的前軍打散,這仗就贏了!卻聽見自己後軍嘈雜聲起,出乎他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齊軍居然以其人之道反其人之身,在天策軍孤軍深入地同時。抄了他的後路,並發動了猛烈的進攻,現在後軍已陷入苦戰,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這下李龍傻眼了,他萬沒有想到戰局會發展到這個程度,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天策軍過於勇猛:原本太尉大人隻讓他們擊潰齊軍後軍,對齊軍身後造成壓力即可,誰知道打著打著。=-首-發=就鑽到齊軍肚書裏來了。也活該被包圍……
此時的天策軍已經陷入極其危險地境況,他們深入敵境。已成為眾矢之的。共計八萬多齊軍從三麵將他們包圍,每一麵都給了他們極大的壓力。
就等著他們從那缺口的一麵潰散,好不費吹灰之力的追殺。
被數倍於己的齊軍猛烈攻擊,天策軍的陣型被嚴重的擠壓變形,已在崩潰地邊緣,形勢岌岌可危。
在這種情況下,等別人來救是不現實地,隻有自己才能救自己!關鍵時刻,李家男人那野獸般的鬥誌爆發出來,李龍李虎李豹交換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燒地火焰,李龍便聲高聲呼喝道:“弟兄們,生死存亡就在此時!猶豫後退必將粉身碎骨,拚死向前還有一線生機!”
李豹更是脫掉盔甲,坦露出一身長著黑毛的腱書肉,哇哇大叫道:“今天就算是有來無回,爺爺我也陪著你們!”說著便掄起手中八十二斤重的黃銅錘,策馬向前衝了出去,呼呼生風間,便拍西瓜似的撂倒了六七個百勝
李龍和李虎也不甘示弱,揮舞起各自的兵刃,衝在隊伍的最前頭!往年征戰煉就的真功夫此時便派上了用場,錘拉鞭打,大開大合,中者無不粉身碎骨!即使稍稍擦到點邊的,也無不筋折骨斷,立時失去再戰之力。
這三人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就像三頭瘋狂的猛獸!
見三位主將英勇無匹,天策軍的將士們也是士氣大振。使出了渾身解數!他們先用弓弩射擊敵軍,隨身攜帶地箭隻射完後,又紛紛抽出腰刀。亂砍亂殺!許多人的繯首大刀也被砍斷,猶自拿著半截斷刀,瘋狂的揮舞。
在主將地激勵下,絕境中的天策軍爆發出了蟄伏已久的能量,在這一刻,他們甚至可以與曆史最強的那支天策軍媲美。兵士們各個奮勇爭先,舍生忘死!整個天策軍像頭洪荒怪獸一般橫衝直撞,竟然真個仗著蠻力打散了苦苦抵抗的百勝軍後陣!
眼前的壓力一鬆。天策軍哇哇怪叫著繼續衝鋒,便見著十丈以外,又有另一營百勝軍嚴陣以待,看那冰冷的神情與刀鋒,堅定的眼神與身形,顯然是養精蓄銳很久了。
而天策軍地將士已經渾身浴血,許多人的戰馬也已經倒斃,隻能步行跟上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