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過了一會,便有一群著裝怪異地男子站到兩丈高地台子上。齊聲高喊道:“恭迎佛子……”
人群一陣騷動,然後便是哭聲一片,叩首連連。楚落有些摸不著頭腦,問一邊副將道:“這些人怎麼了?”
副將也拿不準道:“應該是激動吧。”
說話間,場中幾萬人齊齊跪倒,伏首貼地,頓時鴉雀無聲。兩人趕緊凝神靜氣,舉目四望。
隻見一群手持法杖、寶劍、錘子等各色武器地怪袍客。抬著一頂青呢小轎。從遠處迤邐而來,不一會便到了台上。怪袍客們畢恭畢敬的把那小轎落在台中央,便在四周護衛起來。
一個渾身金光閃閃的中年人膝行著爬到轎邊。似乎與轎中人低聲交談著什麼。說了一會,他便起身對台下高聲道:“龍華太子殿下有旨……”
台下眾人都屏住呼吸,等著佛子的法旨。
“大聖大能、慈悲萬狀佛母太後陛下今日萬歲華誕,太子殿下卻為萬民奔波,俗務纏身,不得回轉極樂為佛母慶生,負罪無比,愧疚無比。因而在這六百裏襄陽湖畔,召集眾弟子信眾,為南方婆娑世界中的佛母陛下,遙祝……”
台上台下眾人皆麵向南麵跪下,跟著喊道:“遙祝……”
“萬壽無疆……”
“萬壽無疆……”
這邊卻惹惱了偷聽的楚將軍,他此生最見不得別人往南方下跪,不由火冒三丈道:“走……”
小船在湖上輕巧轉個彎,便消失在莽莽夜色中,隻留下一道淡淡的漣漪。
過了一會,已經平複地漣漪竟又一圈圈蕩漾起來,這波動越來越激烈,最後‘嘩’地一聲,幾個腦袋從水中冒出,原來水下有人。
這幾人浮出水麵後,大口呼吸幾下新鮮空氣。再看他們的臉,都用特製的水彩塗上,根本看不出本來模樣。待氣息回複後,幾人便朝湖邊遊去。進了蘆葦從中,才敢開口說話。
左邊一個身穿鯊皮水靠的漢子低聲道:“真險,怎麼就能碰上水師的船呢?”
右邊那個稍瘦些的漢子輕笑道:“這麼大的動靜,看熱鬧的自然多。”
旁邊地人還想插嘴,中間那個首領模樣地低喝道:“噤聲!”
幾人趕緊閉上嘴。待他們都靜下來,中間那人低聲道:“殿下已經親臨一線,咱們要是在發動前還救不出朱大人,就等著去榮軍農場種一輩子地吧。”竟然是隆郡王府的情報頭子、沈冰的聲音。
聽他如此說,幾人都正經起來,起先說話地那個壓低嗓門道:“聽著方才那動靜,不就在轎子嗎?”
沈冰搖搖頭,輕聲道:“沒照麵之前,誰也說不準怎麼回事。”
他們隨秦雷一路北上,今日後晌才到的湖邊,根本來不及了解更多情況,稍作布置,便潛到這襄陽湖邊等待機會。
沿著他們的來路,有一隻被塗成漆黑的大船,靜靜的在同樣漆黑的夜色中遊弋。若不是有人掀動厚厚的棉簾,泄露出一絲燈光,這黑船就真要與這夜融為一體了。
順著那一縷燈光,便看到一個黑衣衛,提著一個食盒。從外麵進入船艙。等到簾布落下,那光也倏地不見了。
黑衣衛把食盒放在小機邊,打開蓋子,從中間取出幾盤切牛肉、撕羊肉、鹵豆腐之類不用加熱的菜肴,再提出一小壇老燒,倒滿一盅。這才朝上首同樣黑衣地俊朗青年恭聲道:“王爺,湊合用一些吧。”
這青年正是秦雷,他點點頭。卻沒有動筷子。而是對一邊的石敢道:“你說他們已經到位了嗎?”
石敢心道。我寸步不離開您,您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話當然不能這樣說,他輕聲道:“應該沒問題吧。”
這時在外麵望風的衛士進來稟報道:“集會的教徒開始沿著河岸遊行了。”
秦雷聽了,夾片醬牛肉慢慢咀嚼道:“看來孤沒猜錯,這些家夥所圖非小啊。”
石敢有些不信道:“您說他們是衝著襄陽湖水師去的?那不是以卵擊石嗎?”
秦雷喝口酒,舒服地眯眼道:“確實如此。可以卵擊石還能聽個響,不是嗎?”他不相信對方招呼這麼一群人,就是為了給什麼佛母慶生,定然是有所圖謀的。
石敢不再質疑秦雷的判斷,轉而擔心道:“用不用通知襄陽湖水師一聲?”
秦雷搖搖頭,便認真吃起晚餐,他還真有些餓了。
秦雷相信伯賞元帥一定有所布置,作為可以與太尉、甚至皇家叫板的一方統帥。他地眼光與手段都是自己暫時無法企及地。
所以。管好自己就行了。
吃地差不多時,衛士來報,發現朱貴等人被五花大綁抬著。混雜在隊伍中,應該會在遊行的最**行刑助興。
秦雷聽了,笑道:“這也是難得的體驗。”見侍衛麵色一滯,才打哈哈道:“讓他們準備再充分些,這樣朱貴活命的幾率便會大些……”
…………
遊行的隊伍打著火把,簇擁著青呢小轎,又唱又嚎,興奮無比的沿著湖邊浩浩蕩蕩的遊行,遠遠看看去,就像一條圍著襄陽湖盤旋地火龍。
不是每個人都這樣興奮,至少被綁起來抬著的朱貴等人就說不上有多興奮。
正在經曆一生中最難忘體驗的朱貴,被一群瘋子似的賤民仰麵朝天抬著,望著夜空中寥寥的星鬥,不禁有些哀怨:自己恐怕是最後一次見到夜空了,這老天也不多放兩顆星星出來……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碰上如此笨的追兵,自己高喊著:“程大人,你藏好了,我給你引開追兵。”不就是告訴他們,附近還藏著一個嗎?哪知道這些人舍易求難,居然不管藏在柴火垛下的程思遠,一根筋的把他攆出八條街。要不是自己崴了腳,這些笨蛋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若是知道感恩圖報地程思遠已經搬來了救兵,也許心中牢騷會少些。
胡思亂想間,突然感覺隊伍停了下來。他本人也被隨便扔在了地上。顧不得感受身上地疼痛,朱貴心中哀歎:完了,他們要開始了。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理他,反而無數雙臭腳從他身邊越過。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朱大人,自然免不了被踐踏幾腳,疼得他麵部嚴重扭曲,若不是嘴中被塞著破布頭,定已經殺豬般的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