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與地都不存在的極致黑暗裏,有一束光落下,細碎的氣泡浮上來,那氣泡反射著光,一點點浮起來,然後“啪”的一聲碎裂。
很安靜,水裏沒有漣漪,氣泡上升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辨。
我在墜落,黑發張牙舞爪地飄在水裏,像濃密的水草,生生不息地盤繞、生長。
更多的氣泡自黑暗的水底浮上來。
時間似乎失去了意義,我的大腦也無法思考,就像是一粒碎石沉入水中,不斷地下沉、下沉……
在水底,有張臉朝上地浮著。
我想看清那到底是誰,努力睜大眼睛。
那張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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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斷開了
我猛的睜開眼睛,宛如窒息一般的感覺席卷全身,我猛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氣,努力的吸取空氣中稀薄的氧氣,又因為起的太猛開始咳嗽。
又做了這個夢啊
逐漸平複下來的我想,那到底是誰呢?啊,門被敲響了,是護士小姐嗎,算算時間,也到了該吃藥的時候了。
“咳,請進,門沒鎖”
門被推開了,是護士小姐,護士小姐拿著日常我要喝的藥進來了。護士小姐長得很漂亮,是放在大街上都會有人要聯係方式的那種,工作有認真,對待像我這種垂死的病人都沒有放棄希望,大概放在任何一個職業裏都會吃香的吧,最後在所有人都詫異的情況下,護士小姐選擇了當一名護士。
我是在護士小姐實習時就接手照顧的病人。
沒錯,我病了,白血病晚期,我的父母很愛我,我知道,他們寧願砸鍋賣鐵也要吊著我一條命,我很感激他們,但我的身體告訴我,我時日不多了,我曾勸他們放棄我,他們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堅定的告訴我,他們不會拋下我。
他們逐漸消瘦的麵龐,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和深凹下去的眼眶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我不禁想,要是我早早死了,說不定他們就不用那麼累了。
“小時,該吃藥啦”
“嗯”
護士小姐把藥遞給我,眼裏透露著關心和我看不懂的神色,我想,那可能是憐憫吧。護士小姐對我說了好多鼓勵我活下去的話,可是,癌細胞真的會因話語和信念而停止擴散嗎,答案是不可能的,這是連我都能想到的答案。
護士小姐走了,帶上了門。
我吃過藥後靠著枕頭看向窗外,這家醫院占地很大,窗外種著山茶,微風拂過,花瓣拂落,很美。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噗”
我開始不自覺的咳嗽起來,嘴角兩邊漸漸溢出血液。我將手按在嘴上,隻希望血不要弄髒了衣服或被子,不然的話就又給護士小姐增加麻煩了呢。
真難受啊,如果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會這麼疼了……
還是放點歌聽吧,我拿紙巾將手上的血擦掉,隨便點了首歌:
“啊啊~啊啊啊啊~”悠揚跌宕的江南小曲夾雜著些許憂傷回蕩在病房。
我閉上眼,聽著曲子,心似乎慢慢變得平靜了。
唉……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能到頭呢。
低低的歎息聲回蕩在空曠的病房內,回轉……
次日,在2018年6月15日的黎明,隨著心跳逐漸消失,心電儀刺耳的嗶聲回蕩在病房,宣告著一條生命的消亡。
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我的靈魂從肉體裏剝離的感覺,全部剝離後,身體之前所承受的一切病痛全都消失化為烏有,這是真正的解脫。
靈魂在被什麼東西吸引,拉扯著我過去
我抬頭,原本是天空的地方有一個類似龍卷的金色漩渦,大概有一棟八樓的教學樓寬,遍布了所能看到的景象,以漩渦的中心為核心,有一股莫名引力在拉扯著靈魂向漩渦吸去,在被吸走的刹那,我最後看了一眼這世界,與之告別。
再見了,森青時痛苦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