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葉紅著臉從廚房跑出來,嗔怪道:“小民哥,你給少爺院子來送花,喊我做什麼?”
小民望著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香葉,臉上也浮起紅暈,為了多與香葉說幾句話,他磨蹭著抱著花盆不鬆手也不邁步子,躲在仆人出入的後門就是不進來。
香葉伸手接花盆,見小民不鬆手,更是惱怒道:“小民你傻了,快鬆手!內宅可不是你能多留的地方。”
小民央求道:“香葉妹妹,我這就走。對了,你沒事的時候,一定要到大花園的暖棚看看,我偷偷為你種了很漂亮的花,隻給你一個人看。”
香葉覺得臉上火燒火燎,心裏卻被歡喜填的滿滿的。小民自從進入國公府,除了在大花園侍弄花草,閑暇時間還努力讀書,虛心向那些能寫會算的管家們請教學問,據說他現在算賬最快連滿山都比不了,早晚能升任一等侍從當個體麵的管家。最難得的是小民眼裏始終隻有她一個女人。她早就打定主意等及笄就嫁給小民。像冬暖和藍山那樣,夫妻恩愛,和和美美過一輩子。
小民隻要能見到香葉,就會莫名高興。香葉的長相並非府裏最美的,她也不是特別聰明機靈,但是她純樸善良,入府後一直都沒有變。而且她心裏沒有別人,隻有他一個男人。他計劃著早點升到一等侍從,調去賬房,那樣月錢寬裕,能夠體麵地迎娶香葉養家。他還有更長遠的打算,在三十歲之前成為三管家那種獨當一麵的人物,四十歲之前抱上孫子,有一處全家人居住的獨立小院子,到時候兒女子孫承歡膝下,一家子其樂融融。
偶爾,小民也會想起當年在大柳樹莊上遇到的雪晴,想起他說過的話,想起自己那個神出鬼沒的師傅。據說雪晴被歹徒劫走再沒了消息,自己那個師傅也音信皆無。開始他還有些惦念,可日子久了,他也想開了。比起以前在莊上,他更喜歡現在這種安逸充實的生活,種花養草閑時讀書,天天都能找借口看到心愛的女人,師傅也不來督導武藝根本沒什麼用處已經荒廢。往事如夢似煙,漸漸被淡忘,偶爾一夢他模模糊糊看到自己對一個小小少年喊哥哥,那少年的容顏與雪晴重疊,他也不再當真。
吳庭之挽著夏紫霜的手,施展輕功,在林間縱情跳躍,幾個起落就入得山穀中隱藏的那處宅院之內。他們每次來都是懶得走正門,仗著輕功抄近道,直接去大師兄的院子裏。
北方已經是飄雪的時節,這裏地處西南,滿目還是鬱鬱蔥蔥。尤其院內栽滿翠竹蘭草,清幽雅致,淡香縈繞,別有一番風情,讓人原本有些焦躁的心,忽然一靜。
水榭之中,坐著一對風采卓然的男女。
不用看他們的衣著,不用看他們的容貌,單隻是那雙身影,就透出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好和諧。
女子烹茶,男子撫琴。
男子膝上橫琴,端然靜坐,左手輕撚,右手慢挑,其聲冷冷,其韻清清。琴為良木,人為解音,正曲奏出,琴聲之蒼鬱厚重,如萬壑鬆濤陣陣起伏,琴聲之入神,堪移人情。
吳庭之和夏紫霜聽了這樣的琴曲,仿佛立刻洗去滿身浮華,塵世遠去,心靜水止。他們不由得讚歎,天籟之音不過如此了。
女子麵前的茶桌上擺好了剛剛煮成的清茶,器具精良,人美如玉素麵朝天不染鉛華,周遭香氣卻若有若無,需和著琴曲細細品味。
吳庭之和夏紫霜不敢擾了大師兄彈琴的雅興,悄然入座,安靜品茶。
等得一曲終了,吳庭之終於憋不住第一個開口,打趣道:“大師兄,你這個婢女烹茶的手藝怎麼也不見長進?看著色澤不錯,入口卻淡而無味,遠不如小師妹給我泡的茶好喝。”
夏紫霜白了二師兄一眼,擠兌道:“二師兄你這種粗人也就隻能喝粗茶。我隨便從樹上摘兩片葉子哄你說是好茶,你就讚不絕口。你也不學學大師兄的斯文,彈琴畫畫陶冶情操。”
吳庭之從小被大師兄捉弄,被小師妹言語上揶揄,一直想著翻身,於是硬著頭皮不認賬,找歪理道:“我是不會附庸風雅,可我也不學大師兄那樣拐了別人的老婆藏起來。”
他這句話一出口,烹茶的女子頓時臉色一紅,忙不迭解釋道:“吳公子,夏姑娘,這事情不能怪阿淳,是我央求別人成全,死皮賴臉來西南找他,求他收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