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貞一行回到國公府自家院子裏,已經是下午。
趙思瑢本來想翻出珍藏的小玩意給蘇明貞看,可是之前趕路奔波,酒宴上應酬,又說了那麼多話損耗了不少元氣,早已超出了他的身體負荷。他進了房打算是躺下歇歇再耍,卻一覺睡得實在。
蘇明貞不忍將趙思瑢叫醒,就自己回到西屋內。她剛在房中坐定,夏涼就送了茶水點心進來。蘇明貞索性叫住夏涼問道:“夏涼,你們今天留在院內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況吧?”
夏涼規規矩矩答道:“回少奶奶,大家都知道少爺陪您回門,是以無人來打擾,咱們院子今天很清靜。奴婢們收拾好了裏外,便各自在房內做些活計。”
“冬暖與你住一間吧?她現在做什麼呢?剛才一回來就沒見到她。”
夏涼不敢抬頭,含混道:“冬暖剛還在房內繡帕子,許是去了茅廁。”
蘇明貞看著夏涼不安的樣子,心中好笑,故意沉聲問道:“冬暖不會是在柴房吧?”
“啊。”夏涼隻曉得三少奶奶是罰雪晴在柴房思過,並不知前後緣由,摸不準三少奶奶究竟是怎樣想的,而她則更多是為冬暖擔心,就盡量定神應道,“少奶奶讓奴婢們盯著雪晴,沒準冬暖正要去看看他是否安分。少奶奶找冬暖有事,奴婢這就將她尋來回話。”
蘇明貞心想夏涼倒是腦子靈會說話的,其實她問冬暖,更想了解的還是雪晴的狀況。於是蘇明貞說道:“正好這會兒沒什麼事情,我也去柴房看看,雪晴怎麼也該想明白如何回答我的問題了。”
藍山是陪著趙思瑢和蘇明貞一起回府,不過他先要去大管家二管家那裏彙報今日的情況,所以這段時間並不在趙思瑢院子內。
蘇明貞正要趁著這大好時機,爭取再與雪晴單獨聊聊。
夏涼猜著冬暖一定是去了柴房照顧雪晴,她急忙借著為三少奶奶開門打簾子的動作,先一步出了屋子,拿眼向偏院裏瞄,正好看到冬暖從柴房內端了一盆水出來。夏涼就說道:“冬暖,少奶奶剛問起你,雪晴在柴房可還安分?”
冬暖明白蘇明貞是心善慈悲的主,就不遮掩,快步走到蘇明貞麵前,答道:“少奶奶,雪晴之前一直發燒,下午這會兒才醒過來。少奶奶是要問他話麼?奴婢要不先幫他收拾體麵,再來回話?”
蘇明貞心軟道:“不必折騰了,我也正好是看一下偏院裏的格局。”
冬暖放下水盆,與夏涼一起陪著蘇明貞走去偏院那排倒座。
倒座坐南朝北,正門是小廚房,邊上還有兩個小門。一個門裏是庫房,存了些糧食蔬菜;另一個是柴房,堆了一垛木柴,還放了些暫時用不到的尋常擺設。
冬暖是出來倒水,沒騰出手關柴房門,是以從外邊一眼能望見裏麵情形。
蘇明貞看見雪晴席地側身躺著,他應該是聽見了外邊對話,掙紮著爬起來,換成了跪伏的姿勢。他這番動作牽動了背上傷口,臉上表情不免現出忍痛之色,淡無顏色的嘴唇抿成一條縫,眉頭微微蹙起,眼神黯淡飄忽。
蘇明貞突然有些失神,俊秀的男人怎麼連忍痛的表情看起來都是那麼迷人呢?雪晴的容貌還真是她無法免疫忽略的最愛類型之一,唉,可惜那不是自己的老公。
接著蘇明貞又開始自我反省,俗話說人不可貌相,越是長得俊的男人多半是沒有好心眼的,蘇明貞一直想了解雪晴的底細其實也是存了疑慮。倘若雪晴真是八年前因為齊王作亂牽扯獲罪的官宦子弟,按道理應該對平亂功臣安國公趙家很難有太多好感,而趙家也多半該恨著那些亂臣賊子。
這些疑團困惑悶在蘇明貞心中,她卻也知道不能冒失亂問。於是她定了定神,就站在柴房門口,也不走進去,便問道:“雪晴,昨天晚上我問你的事情,你是否已經想清楚了?”
雪晴叩首行禮,不敢抬頭,聲音虛弱地答道:“請少奶奶恕罪,下奴愚鈍,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幾個丫鬟一聽都不免為雪晴捏著一把汗,若三少奶奶較真,雪晴定然還會挨罰。
蘇明貞並不氣惱,她歎了一口氣說道:“雪晴,今天在路上,少爺講了你許多好處,看得出你也是聰明乖巧的人,再不說實話,我就讓藍山送你回官奴院子多反省幾日。”
若是讓藍山得了這樣的吩咐,定會趁機名正言順整治折磨,雪晴聞言身體明顯一顫,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鬆口道:“少奶奶,下奴認得幾個字,以前看過一本書,書上記載了些小玩意小遊戲。下奴入府後,頭兩年有幸能在後邊小作坊院子伺候幾位有手藝的管家,學了木工活計,這才能做出一兩樣新鮮東西,哄著少爺開心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