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夢死,隻盼故人歸(1 / 1)

向家公館

“家父已去,婚約一事不再作數,此事是我們傅家對不起向二小姐……”他停了停,仍繼續說道:“明日我會命人發報昭告,是我傅某任意妄為糾纏小姐在先,婚約即刻作廢,一切都是傅某引起,以後我與向家二小姐,再無瓜葛。”到了最後話都說盡了,他隻為保下她的聲譽,把所有錯都歸在了自己身上,讓她日後能不受影響才好。

向初坐在與他擱了二十幾步遠的太師椅上,好似沒聽見又像是被話裏的意思桎梏,她並沒有立刻回話,腦海裏突然想起從前……那是個下雪天。

漫天雪花簌簌而下,一眼望出去一片雪白:“二哥,下雪了”她驚喜地探出窗外,手上已落了一掌心的雪。“上海難得下雪,每次都還未見便停了,記得初見雪還是小時候的事了。”

“上海處南方,雪倒確實不易見得。”傅祈從衣架上拿了外衣給她披上順勢摟上了腰,生怕她受了涼生病可就不值當。

“一一喜歡雪?”他問。

“喜歡,因不常見,所以總歸是驚喜的”這次的雪似乎有了不停歇的架勢,越下越大很快落了一地的白,染了整個公館。

“那以後,跟著二哥北上可好?”他一隻手習慣性地揉著她的耳垂,另一隻手仍抱著,兩個人借著同一件外衣取一份暖,向初往後倚靠在他懷裏總是安心的:“二哥的家在北方,那裏的雪不似這裏柔,下起來便是一刻不停,鵝毛大雪傾盆而下,刮在臉上也是刺骨,人走出去便能掩到小腿那麼深,純白的不像話,不知一一可否願意?……”

向初轉過身摟上他的腰,將自己埋在他的懷裏,她身形不高正好抵在傅祈的心髒位置,那裏強有力的生命力劇烈跳動著,配合著節奏開了口:“汝如若不棄,此生不離。”

短短九個字,是向初對他的誓言,如有千金重壓在傅祈的心底,她就這樣跟了自己,在一個滿天飛雪的午後。

“矢誌不渝,篤行不怠。”這亦是傅祈許下的承諾。

他低頭看自己懷裏毛絨絨的腦袋,緊緊裹住了她,有一種此生足矣的感歎,幸福就該如此了……

向初想著想著便回了神,不經意間已是滿臉的淚,她不知該如何答他,腦海裏的誓言還沒兌現於她,他卻已經準備就此離去,似隻是一腔春水付之東流,留下她一人徘徊。

“二哥……是要拋下我了嗎?”向初不願放棄,仍顫著嗓子問出了一句。

傅祈知她已是淚流滿麵,不能再受打擊,可他清楚現在時局動蕩已經沒有轉機,傅家分崩離析,再不是之前風光的督軍府:“向家二小姐,聰慧過人,被多少人所仰慕,又何必在乎我這一介莽夫。”此時他已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再護不了她半分。

“好。”她不願再為難她的二哥,隻想順了他的心意:“不知將軍日後有何打算?”向初已經聽說了北平之事,傅家遭受滅頂之災,她想幫他:“就算傅向兩家婚約已毀,但已是多年深交,我想聽傅將軍的一句實話。”

“傅某打算北上,即刻!”國仇家恨壓在他一人身上,已經退無可退。

向初心下了然,知他深明大義斷不會放過那些叛徒:“此路凶險非常,將軍……可要保重自己。”多餘的話再說不出來,眼淚又要奪眶而出。

她是真的放心不下他,抬起頭狠狠按壓了下眼眶逼回眼淚,還欲開口。

傅祈已經拿起擱在桌上的軍帽準備起身:“向二小姐是個明白人,不替自己打算也要想想向家上下才是。”說完他便轉身離去不再多說。

傅祈是在提醒她,此事事關重大,不要輕易插手以免惹禍上身,搭上整個向家。

向初望著他的背影,還是從前那般上身挺拔,身姿矯健,隻是消瘦了,步伐也沉重,不似從前輕鬆。軍裝的肩線都不再合適,多出來不少。 向初想起他從前……是在兩年前了,也是他們初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