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校場?南蠻子?飛吻?
這不就說的是我?
陳塵這吃瓜吃到自己頭上,薄薄的三分醉意立時便醒了,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瞧了一眼長公主,終於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道:“你的名字叫柔萱?”
他隻知長公主的封號是溧陽,但於閨名卻一向不知,這才試探性地和長公主確認了一句。
長公主此時麵色紅一陣白一陣,坐在椅子上不住地輕輕扭動著身子,顯得極其不安,自然也不會搭理陳塵。
此時隔壁雅間又傳來一個頗具磁性的男子聲音道:“今日隻飲酒,不談別的。咱們兄弟三人半年未見,不醉不歸!三弟四弟,來,幹!”
後續隔壁雅間觥籌交錯、酒令劃拳之聲漸起,陳塵也就不再細聽。可回頭一瞧長公主的臉色,又是失落、又是糾結,甚至還有一些茫然無助之意,往日裏哪兒見過這金剛芭比這幅樣子?
以陳塵浸淫狗血愛情劇多年的功力,這長公主愛慕隔壁雅間這位“二哥”的事,應當是坐實了,否則不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可是她若當真心有所屬,那便有現成的由頭,又何必抓自己來敷衍那崔家的小少爺?
陳塵思量再三,忽然瞧見桌上一盤“一魚兩吃”的菜色,又想方才到那“四弟”的一句“這麼多年”,眼中一亮,心中道:這女人的腦回路不會清奇到這個份上吧?
“虐人與自虐這種事,便這麼有意思嗎……?”
陳塵歎了一句,本想直言說她兩句,可瞧她現下的困苦模樣,心裏一軟,難得地溫聲詢問道:“要不,我先走一步?”
在他想來,這雅間之間隻不過一扇紙屏相隔,既然對方說話他們聽得見,一會兒若長公主開口,想必對麵也一樣能聽見。真要是被那位“二哥”撞見長公主和自己在此單獨飲宴,非整出誤會來不可,故而他才有此一問。
長公主看了他一眼,踟躕片刻才小聲道:“那倒也不必。”
陳塵也壓低了嗓音道:“難不成你要演一出酒樓爭風吃醋的戲碼?你要是不怕鬧出事,我反正是無所謂。不過嘛……”
“不過什麼?”
“原先隻說對付崔家那個癩蛤蟆,如今又多出這麼個正牌的白馬王子。這一魚兩吃,我可虧得厲害,這得加錢。”
長公主被他這怪話逗得情緒一鬆,默然片刻才道:“我想出去走走。”
隻要她願意離開這潛在的修羅場,陳塵那是千肯萬肯。於是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當先拉開格子門,還不忘和路過的小二點了點頭,這才輕手輕腳的往樓下走去。
兩人出了寶和樓,陳塵見長公主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便岔開話題道:“你聽,這琴聲好生悅耳,不知是哪裏傳出來的?咱們剛好去聽聽曲子解悶兒。”
長公主聞言一滯,道:“那是你們男人去的地方,我可不去了。”
陳塵一聽便懂,這地方大抵是青樓妓館,她也的確去不了。可陳塵瞧她這麼一路悶著頭行路,也著實不像個散心的樣子。想來想去,忽然開口道:“我雖然不會操琴,但是笛子吹得不差,你要是不嫌棄,我吹一曲給你聽聽?”
長公主心裏有事,便隨口道:“你若喜歡便吹。”
“那啥……要不你借我點銀子?”
“嗯?”
陳塵沒奈何地紅臉道:“我身上帶的那點銀子,剛才在寶和樓都花了,一個子兒沒剩下。現下要吹一曲,還得現買一枝笛子不是……”
長公主見這一餐竟真把陳塵給吃破產了,不由得又是意外,又是好笑,隻得從袖中取了一疊方方的金葉子給他。
“你在此稍待片刻,我方才來時見著道上有樂器鋪子,去去便來。”說罷,陳塵便一溜煙沒了蹤影。
“呆子。”
長公主輕笑一聲,總算是衝淡了先前心緒中些許糾結之意。過不多時,便瞧見陳塵拿著一枝竹笛回來了。
“京都這夜市真是不錯。你這一片金葉子也忒值錢了,喏,這裏是找回來的錢。這竹笛是二十文,來日我有錢了便還你。”陳塵說著便要把袖中的金葉子並大半吊銅子兒往長公主手中塞。
“不必了,你剛才不是說要加錢?這些便算是加給你的。”
“我那是玩笑話。”
長公主並不理會這話,徑直朝著禁城方向走去,陳塵隻得一溜小跑跟在後頭,心想金剛芭比這大長腿,走路就是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