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愣了一下,出乎他的意料,蘇城銘並沒有說教,而是同心理谘詢的態度一樣十二,能讓蘇城銘同自己這樣說話,隻能是自己的病情發生變化了。
要說是好的轉變還是壞的轉變,沈木摸不準,他不是專門學這個的,其中的路子絕對不會比他所在的圈子少。
至於去問蘇城銘,估計他現在不說,問他的時候更不會說。
心理醫生想藏的事,不是他這位外行加病人所能知道的。
沈木釋然,他就一病患,遵從醫囑保條命那種。
“還是你想的多。”沈木將煙盒扔在垃圾桶裏,邀請道:“蘇醫生,犧牲點空閑時間,陪我去見我媽唄。”
城東那片墓地正在建路,隻剩一條土路供人通行,可惜昨天下了一場大雨,讓本就起伏的土路更加艱難。
蘇城銘有潔癖,這次陪同也隻是為了防止沈木一個人在路上再次突發精神病,因此沈木便讓蘇城銘待在車上,自己抱著一大束百合花與一小袋餅幹獨自前往。
墓地的墓碑一個緊挨著一個,整齊地排列著。沈木仍記得當年沈慈安是準備買一個大一點的,甚至想在旁邊為自己買一塊。沈木自然不會讓沈慈安死後還纏著沈母,便偷偷抱著母親的骨灰盒,找了個偏遠些的墓地,準備為母親安個新家。
這事自然不可能成的,沈慈安最後知道了這件事,也同樣知道沈木的想法,卻對外宣稱沈木是擔心沈母一個人太孤單。
“再後來,他竟然同意這個決定,不過,那是在他入股之後。”
沈木平靜地同沈母講述這段往事,與幻境中想要將沈父千刀萬剮時判若兩人。
沈木在腦海中構思著著沈慈安的長相,已經很模糊了,絕對不會如幻境中那般清晰。
“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你曾經產生過這些想法,隻是因為精神失常的緣故而忘記了,在治療之後便開始恢複了?”
“如果那些是真的,那你又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呢?母親。”
沈木伸手撫摸墓碑,如同小時候母親撫摸他一樣。
從前,自己是小小的;現在,母親是小小的。
沈木心想:你會怪我沒給你找個好地方嗎?
四周除了風聲,沒有任何回應,倒應了那句,人走茶涼。
“哥?”
身後傳來腳步聲,沈木轉頭,看到了之前遇到的小塘。
“好巧。”沈木收起傷感的情緒,露出平常的平和樣,問道:“小塘也是來給親人掃墓的嗎?”
小塘的心因那兩個因順口而被叫出來的稱呼一震,有種自己被偶像重視的感覺,連忙像個被老師突查的小學生一樣,緊張地回道:“不是,是朋友剛好在附近有事,便順路來這裏看看。”
有事?這地方可是有一段距離的,誰會有事來這種荒涼地?而且為什麼還是墓地?又不是來掃墓?
沈木對於小年輕的心思有些捉摸不透,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位小家夥是被他朋友給坑了。
沈木試探性地說道:“你們會在這兒附近過夜嗎?”
和沈木想得差不多,這個可憐的小家夥就是被他朋友給坑了。
“我們的確有打算在這兒附近住一晚,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看著對方對自己處境的茫然,沈木出於善心點了他一下:“沒什麼大的問題,隻是想問一下你們訂好酒店了嗎?”
小塘順著沈木的話想了想,好像的確沒有訂酒店,但自己的朋友應該會考慮全些:“看來我並不是一個細心的人,隻希望他能夠有所準備。”
才怪呢。
沈木在心中吐槽著。
這個傻小孩也不知道是真沒心機還是他過於信任自己的朋友,這明顯是想拉他在墓地上過一夜,然後再在半夜扮成幽靈來嚇一下他,這種低級的遊戲他初中都玩爛了。
既然傻小孩自己沒有發現,那沈木也沒有繼續幫下去的必要了。有些事,必須親身經曆才會刻骨銘心。
沈木在心中默默為小塘點了根蠟,甚至有點期待明天他被嚇壞的樣子,當然,他絕不會在表麵上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