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撓了撓後腦勺,悻悻開口:“韓波狂。”
韓波狂心裏一半歡喜一半憂愁。
自打他考上軍校,就被發配到南方這個小鎮來,孤身一人來到陌生的城市,本想著能夠有個重新開始的機會,然而現實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逼兜。
軍校沒有他想象中美好,他以為熬過那最艱難的三年,總算可以在大學當一條鹹魚。
這裏不僅不可以睡懶覺,每天早上的六點鍾必須起床集合,餓著小肚子就得晨訓半小時。
結束後,要和一大群人擠在洗漱間,時間依舊隻有半小時,根本就不夠用。
雖然韓波狂長得高大,可是他身子瘦弱,完全爭不過那些常年訓練考上來的學員。
通常等他趕到食堂的時候,還沒等他吃上一口大饅頭,隊伍又開始集合,他又隻能餓著肚子上陣。
接下來便是長達三個多小時的操練,隻要姿勢稍有不對,便要挨訓,連續犯錯者更要受罰。
等他受罰回來,又錯過午飯時間,好在他同寢室的同學關照,不然連殘羹剩菜都吃不上。
頂著一身的疲憊,想在午休時間補充能量,可惜寢室裏鼾聲如雷,吵得他壓根兒就睡不著。
等到寢室安靜下來,集合的鈴聲卻又再次響起。
韓波狂硬著頭皮上陣,下場可想而知,依舊是犯錯連連。
開學不到一個星期,韓波狂便在校園裏出名了,遲到大王,挨訓小王子。
如此循環下來,別的人都健壯起來,唯獨韓波狂越來越瘦弱。
韓波狂好幾次都堅持不下來,可是一想到身邊的人都在朝著各自的夢想奔波,他隻能咬緊牙關,愣是撐過這幾個月。
今天他收到韓家夫婦來信,說是給他轉來生活費了,才剛取出這個月的生活費,一轉眼便撞上孫禦的車。
那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是早在半年前他遇到這種事情,怕是早就棄車逃跑了。
在這幾個月的精神灌輸下,他有了堅定的意誌,堅決不能當逃兵。
這會兒見到認識蘇禦的人,多日來所有的委屈如洪水般淌出。
他淚眼汪汪地盯著孫禦,嘴角往下壓了又壓,最後馬尿還是流了下來。
“蘇......蘇禦,嗚嗚嗚......我好想你們啊,我不想上大學了,我想回去跟你們在一起,嗚嗚嗚......”
看著眼前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突然破防,孫禦愁上加愁,輪胎的事情還沒解決,這兒又來了個大孩子要哄。
難搞哦。
她踮起腳尖,好不容易摸到韓波狂的頭。
“別哭啦,也不怕他知道了笑話你。”
“我倒是希望他笑話我,別人隻會嘲笑我,隻有他是真心待我的。”
韓波狂吸了吸鼻子,回憶起從前和蘇禦一起上下學的日子,心情稍稍有些好轉。
他胡亂抹了抹臉,故作堅強地咧嘴笑。
“你的車是不是爆胎了?”
“嗯,我這就喊人過來修理,你要是有急事就先走吧。”
韓波狂走到後備箱,一頓操作,從車廂下麵拎出一個輪胎出來,衝著孫禦笑道:
“前些天剛學了換輪胎,我來幫你換吧。”
說罷,他單手拎著輪胎,孫禦看呆了眼。
沒想到這麼瘦弱的身子,力氣還挺大的。
韓波狂動作迅速,果然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短短十幾分鍾,輪胎就被他給換了下來。
他拍了拍車軲轆子,衝孫禦比了個讚。
“我撞你了的車,現在幫你修好輪胎,咱算扯平了可好?”
不是他不想給錢,而是韓家夫婦給的生活費實在太少,付不起啊。
他的算盤珠子都蹦到孫禦臉上了,孫禦哈哈笑了起來。
“想不到,蘇禦還有你這麼可愛的朋友。”
韓波狂傲嬌地昂起腦袋,“我這是帥氣!”
忽然,他猛地起身,看了下手表,嗷嗷大叫起來。
“慘了慘了,又遲到了。”
他跨上自行車,重量壓下去,這才發現他地前車軲轆子變形了,完全騎行不了。
韓波狂咬了咬牙,壓低嗓音。
“同誌,未來的人民子弟兵需要您的幫助,您方便載我一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