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也不知道自己應當去往何地。
我隻知道當我睜眼時,看到萬物在哭泣。
——第一百零三夜。
我是誰,我在哪,又該去往何方?
在不知道從何時而開始的曆史中,人類總是執著於這樣的問題。
又或者說,這樣的問題,才是構成他們人格的核心。
而當我醒來,或者說決定睜開眼睛正式看向這個世界的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也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那是一個一片塵埃霧霾的天空下,在那樣糟糕的天氣裏,我聽見有人在那裏祈禱告詞。
“神啊,如果您還在的話,請幫助我們,揪出邪惡的女巫吧。我的家人,都被她們害死啦。”
而在那時,很不巧得,有一隻飛蛾落在我的鼻頭,使得我“哼哧”一聲打了個大哈欠。
從而使得這一次,教堂中的所有正在禱告著的、淚流滿麵的信徒,目光都望向了我。
我保持靜止的姿勢,站在那裏,留在那原地。
但是很不巧的是,這時,一隻飛蛾再次落在我的鼻尖,於是又是“啊切”一聲巨響。
人們哭泣的聲音停住,眼淚汪汪的目光卻定在了我身上。
那一刻,在這種僵持的氣氛下麵,我真的真的很害怕他們唾棄我是女巫。
但是那一刻,他們卻紛紛矜誠匍匐跪地,麵向著我的方位。
然後那個穿著紅白金三色衣袍和高底鞋的男的說了句——
“我們的神顯靈了!”
啊?啊?
我愣在原地,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但是顯然,我這座雕像,是已經暴露了。
自從我有意識開始,我就在一個高高的地方。
很高很高,好像這個房子的房頂一樣。
或者再高一些,這片教堂所籠罩它們的天穹一樣 那麼高。
我就在那裏,一直一直看著,看著日升月落,看著人們進進出出,矜持祈禱,或哭泣或高興的顏貌。
就這樣,看著視野正下方的教堂,和那座教堂裏麵,建立的那座嶄新的雕像,慢慢變得上灰老舊,然後又被重新粉刷,煥然一新。
而時間也慢慢過去。
我是誰呢?
我又在哪呢?
我要幹什麼?有什麼目標?
雕像的世界裏麵沒有這些,我什麼都不需要想,我隻要站在這裏,然後站著,站著,在這個原地,過好每一段靜靜流淌的歲月就好了。
自從我有意識的時候,我自己都是這麼過來的。
一開始看見人們膜拜我,我還以為自己是神,但是好像我也並不是神嘞?啊咧?那我應該是個什麼東西呢?這我也不能明白。
隻是每一天每一天,時間都這麼過去,我也就站在這裏,也就是留在原地,聽著人們的禱告或者哭訴,或者說些其他的什麼東西,說於我聽,我就覺得好像是這樣過了一天,就是每一個生命比我說我,好吧隻有我,所應該完成的使命。
就是這樣。
也隻有這樣。
雖然我也聽他們禱告,說一些他們說是有趣的事件與趣聞,但是我也並沒有,並不認為,自己應該要完成更多。
為什麼呢?因為絕大多數向我禱告的生命,都常說他自己不幸福啊。無論是父親偏心健壯哥哥不給自己家產,或者被愛人遺棄背叛,等等等等,我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在他們描述中那些好像的確並不是什麼很美好的東西。
所以我也並不想體驗,而是站在這裏。
但是,今天,突然得,我卻無法再站在這裏。
這樣的情況,我應該順其自然呢?還是靜觀其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