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舊事想要爛熟,要麼殺了舊人,要麼許了新人。
近來被許多煩心事擾亂思緒,覆東泉又擴大了,吞噬了周邊幾座小漁村,幾個魚群又消失了,又或是天上那幫老神仙又想派兵征東海了。
敖祺每天泡在公文堆裏,心都被揪成一團了,幾代龍王勵精圖治,好不容易有了東海昌盛的局麵,敖祺可不想成為斷送這一切的罪人,隻是這最近的瑣事太多。人在煩惱的時候,就會想起那些令自己不愉悅的往事來折磨自己。
沒錯,他又想她了。
說白了敖祺就是賤,就是咎由自取。
“尊主,娰子輿求見。”尾生一直守在殿外,看到姒子輿便進去通報了一聲。
“宣。”
姒子輿一身戎裝,著鱗片鎧甲端著一個盒子進來了。“末將姒子輿見過龍王。尊主永壽。”
敖祺沒有抬頭,也並未回應。
沒有敖祺的回應,姒子輿就站在殿前,幹眼看著埋頭苦幹的敖祺,臉色晦暗不明,看不出什麼情緒。
“龍王,此乃妖王魔尊派人送來的。”
“怎麼你來了?”敖祺停筆,“不是尾生見的人嗎?”
要命。
尾生腦子裏隻有這句話。據他所知,敖祺沒有出現在現場,至於分身,他不清楚。
“姒將軍,是不是邊境待久了忘記東海的規矩了?”
敖祺抬眸,尾生注意到了,那是布滿血絲的雙眸。
“帶軍中將,沒有召令,不得隨意進出水晶宮。”尾生在旁邊補充。
一記借刀殺人。
“尾生?你最近的手,有點長啊?”
君王之相,便是不怒自威。
尾生當然明白,這是說他不聽話,沒有口令隨意麵見軍中重將,雖然這也是敖祺吩咐的,但麵見的是半尾,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姒子輿的氣概就是永遠不下跪,即便麵前的是龍王。
“龍王,末將不知東海何時多了這條規矩,又是何人所立?”
“姒將軍邊境多年,東海規矩忘卻許多也實屬正常。”敖祺言。
“末將還是不知。”
敖祺眯著眼看著姒子輿,他想除了他不是一天兩天了,老龍王在世時這姒子輿就手握軍權屢次突擊水晶宮,說好聽些是保護龍宮安危,難聽些就是逼宮。
敖祺從龍椅上走下,一步一步靠近姒子輿,嘴唇微抿,似是笑,又似是諷。
“本尊的規矩,就是規矩。”
頓時之間,水晶宮內的明晃大燈被風吹的搖曳不定,隨風而起的不隻是敖祺額前的幾縷青絲,還有殺了麵前將領的心。
敖祺眼神依舊晦澀不明,攤開骨節分明的手掌在半空端詳了一會兒緩緩捏住姒子輿的肩膀,稍稍一用力按壓便將姒子輿按跪在地。
潔亮的磚瓦倒映出的是一個不甘的將領,和一位野心的君王。
敖祺一揮手將姒子輿手中的盒子收下。
“此物本座便收下了,姒將軍,希望您能牢記規矩。念在您是初犯,尚且回去吧。”轉而,“傳本座口令,姒將軍為東海分憂鎮守一方勞苦功高,今日特賜黃金百兩,玉如意一雙,賞女眷十名。”
賞賜是假,安插暗線是真。
奈何,姒子輿拒絕不了。
“屬下遵命,謝龍王,屬下告退。”
目送姒子輿離開宮殿,敖祺並沒有挪開眼神,反倒是將手掌攥成拳頭,越攥越緊。他要煩心的事太多了,隻能一步一步來。他當然清楚姒子輿是個聰明人,安插女眷充當暗線這很容易看出來,可按照他的性格,那對玉如意會放在他的寢室裏,而慢性毒粉就灑在上麵,十日,隻要十日,他就會毒發。
削弱兵權是假,永絕後患才是真。
當然,敖祺除了這件事,還有一個人要見,他需要去一趟南海,找一下漆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