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子,得了腐蝕症你活不長了,看在你平日裏為我沽酒的份上送你一句勸,趕緊離開部營,還能留個全屍,不然就等著被生祭吧。”

破敗襤褸的營帳內,皮膚黝黑胡子拉碴的劉老頭拍了拍麵前白淨清瘦的少年,便默默坐回躺椅上,埋頭飲酒。

呆愣了不知多久,少年一聲不吭地走出帳篷。

室外黃沙漫天,熱浪撲麵,毒辣的太陽下,破敗坍塌的樓宇滾燙得堪比烤爐。

言殘陰翳的眼神中布滿絕望,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般向前走去。

“噗通—”

言殘被一塊石板絆倒在地,再起不能。

僅幾秒鍾,皮膚便被熾熱的砂石灼傷,他依舊無動於衷。

半個月…

他穿越到這個地獄般的世界僅僅半個月,就要再赴死亡。

上一世,他被自己最信任的死黨騙去滇省過二十歲生日,結果剛到民宿就被一群悍匪蒙頭帶走,再次睜眼,已身處緬北。

那群畜生命他將父母的積蓄全部騙走,言殘自是不肯。

不出意料的,他被折磨至死。

來到這個世界,他的開局還算幸運。

因為顏值上佳,第一天他便被一位女祭司收為男妾,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樣冒著生命危險去尋找物資,隻需要晚上賣賣力,日子還算過得悠哉遊哉。

可他低估了醜惡人性的下限,表麵上一直與他交好的原配早對他心生嫉恨。

趁一次祭祀離開的機會,那人偷用毒針刺傷了他的左手。

結果就是,他患上了十死無生的腐蝕症。

言殘吃力的抬起毫無知覺的左手,一眼望去爛肉橫生。

他笑了,笑的猖狂肆意,笑得涕泗橫流,刺耳的笑聲響徹整片沙漠。

他不明白,自己沒有招惹任何人,為什麼厄運與苦難總會找上自己。

好人真的會有好報嗎?

如果有…神啊,告訴他究竟在哪。

反正若有來生,他不會再當好人。

言殘閉上雙眼,靜靜等待自己的死亡。

與其被生祭,不如化作春泥。

在如今這個氣候極端惡劣的時代,待在野外的死亡率高達百分之八十!

不出意外地,一匹被笑聲吸引來的荒原狼悄然降至。

現如今,世界的主宰不再是人類,而是他們這些發生異變的野獸。

幸存的人們隻能憑借祭壇的庇護於夾縫中求生。

死亡的恐懼步步緊逼,言殘強迫自己閉上雙眼,任其吞食。

沒事的,等被它咬斷脖頸就會沒知覺的…

即便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言殘的身子還是忍不住瑟縮顫抖。

荒原狼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

對於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獵物,它沒有任何防備,像這種弱小的生物它平時吃了不少,最愛的就是其中的心肝脾肺,很潤。

荒原狼張開了血盆大口,腥臭難聞的腐爛味撲麵而來,刺激著言殘的鼻腔。

這一刻,求生的本能終究戰勝了赴死的欲望。

言殘猛然伸出左手擋在了荒原狼的麵前。

鋒利的尖牙瞬間刺穿骨肉,一個擺首,整根左手被荒原狼輕易的撕下,汙穢殷紅的血液橫飛。

但言殘沒有喪失意識,失去知覺的左手竟在此刻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他艱難地從腰間拔出生鏽的鈍匕,傾盡全力地刺入荒原狼的喉間。

血液瞬間淋了言殘一臉,他舔了舔嘴角。

腥甜,美味。

受痛的荒原狼發出嘶吼,開始用利爪撕撓著言殘的皮肉,割出道道血痕,言殘頃刻化作血人。

揪心刺骨的疼痛同樣激發了言殘的凶性,他露出癲狂的神色,不進反退。

死死摟住荒原狼的脊椎,全身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緊緊相貼,匕首更進幾寸!

荒原狼發出痛苦的嘶吼,打滾翻騰,撕咬咆哮…

越是掙紮,血液流得越快…

漸漸的,它失去了氣力,整個狼軀癱壓在言殘的身上,微微痙攣,生機消散。

到死它都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死在這麼弱小的生物手上。

言殘大口的喘息著,他的眼中沒有暢快與興奮,隻有更甚一籌的哀傷。

他,也要死了。

他不想死!!!

他沒來得及為父母盡孝,沒來得及向害死他的兩個畜生報仇,沒來得及幹翻這個該死又操蛋的吃人世界,他還沒…

“好想…好想活著啊…”

言殘幹裂的唇皮發出最後的呢喃。

他,永遠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