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四十二分。
遲奕推開公寓玻璃門將自己的黑色山地自行車推了出去。
長腿一跨騎上單車，呲溜一下就蹬出去兩米。
早晨的風吹著她，一切如舊。
幾分鍾她就到了學校正門口停放單車。
由於學校內部沒有專門停放單車的地方，所以所有學生隻能停在學校大門附近的街道上。
此刻的單車稀稀拉拉的，畢竟現在還早，她摁了一下自己的華為手環。
六點四十八。
就在她給前輪上鎖時，一陣嘈雜聲從旁邊小區門口傳來。
遲弈下意識偏了頭，餘光隻見幾名醫護人員正拖著急救病床往救護車上抬。
不過躺上麵的人可一點都不老實，都已經被急救病床上的束縛帶綁住了還是“呃呃啊啊”個不停，像瀕死掙紮的蛆一樣扭動。
遲奕視力好，就在旁邊看到了那病人的全貌。
他好像已經失去了自我認知意識，但又瞪大了一雙眼瘋狂掙紮，旁邊的醫護和隨行的家人不論怎麼喊他他都沒有回應，隻自顧自的像野獸一樣嘶吼。
突然間他的臉變得漲紅，脖頸跟額頭的青筋暴起，刹那甩頭張嘴想去用嘴咬離他最近的人。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急急往後退，還好有束縛帶綁著，不然那一下也夠被咬的人受了。
一名醫護迅速從救護車上拿了一支鎮定劑紮進這男的臂膀。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總算是消停了下來，隻不過人也沒昏過去，就是瞪著個大眼睛躺在床與被子之間進氣多出氣少。
“奇了怪了，他怎麼還不睡，這量給足了啊。”
趁男人好不容易消停，幾個醫護趕緊將他送上救護車。
“嗶嗚～嗶嗚～”救護車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玫瑰路。
遲弈看著遠去的救護車，回想著剛剛看到的一切，真覺得這像喪屍電影裏的開端。
隨即她又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
“真是做高三牲久了，把大腸當腦子使。”
她過了馬路，進入校園。
微風習習，秋風溫度正好。
又是她第一個進入空蕩蕩的教室，她習以為常的翻開書本繼續做一個合格的高考機器。
等了十分鍾後，開始陸陸續續有同學回來。
“天呐她又是第一個到班的。”
遲弈眉頭一皺，哪裏有人議論人時聲音這麼大聲的？
“習以為常啦，要不內卷怎麼坐的穩全區第一啊。”
“我看她最近的成績，還有往上走的架勢，她該不會高考的時候，直接進入省的排名吧？”
“怎麼可能，她再怎麼牛b還能跟市裏麵那些名校學生接受的師資打架麼？”
“也是，畢竟我們學校連區重點都算不上，能出一個區一已經很不錯了。”
遲弈轉頭看向聲音的方向，卻見兩名女生正跟她隔了兩排，腦袋湊到一起悄聲說著。
“她看過來了？!”其中一個又低聲對旁邊的女生說了一句。
“放心好了，我們隔了兩排還說那麼小聲她肯定聽不到的。”
遲弈默默轉回去，隻是又聽到了那兩個女生竊竊私語的聲音。
奇怪........
這個距離我根本聽不到她們說話才對.........
遲弈震驚了，活了十八年的她很清楚人類的聽力絕對不可能達到隔著差不多兩米距離，還能聽得清兩個人咬耳朵的低語聲。
教室裏還有風扇轉動吹風的雜音，這就更不可能了。
為了印證她的聽力改變，遲奕閉上眼睛嚐試去聽教室以外的聲音。
鳥叫聲，前麵走廊的說話聲，走路鞋子摩擦地麵的聲音，還有書包拉鏈拉開的聲音。
以前的她從來聽不到這麼多細細碎碎的聲音。
她臉色有些不好，這樣的突然改變讓她有些心煩意亂。
聯想到早上見過那奇怪的咬人男，她的心裏更是一陣煩躁。
推理是證據與證據間的環環相扣，是每一個碎片細節拚湊在一起得到的全幅真相。
大部分人需要主動留意這些瑣碎的事，並且根據學到的推理邏輯進行排序重編。
但遲弈不需要。
她從小心思非常細膩，別人看不到的事情她總是能注意到，而且這些細節會自動拚成一個人未曾表現出來的另一麵。
她不需要學習邏輯推理，她的直覺就是最好的真相通道。
現在就算是豬也能察覺到事情發展不對勁了。
如果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樣，那麼此刻她就要離開學校趕回老城區。
她奶奶自己一個人住那裏。
一想到家人的生命有可能經曆危險，遲弈的心擂的就像戰鼓一樣——砰砰響。
也顧不得該死的高中條例，將手機揣兜裏就去女廁所打電話。
“嘟嘟——”
“喂？”熟悉的聲音從對麵傳來。
遲弈頓時鬆了口氣。
“奶奶，你起床了嗎？”她溫和說道。
“起了，我已經吃完早飯，準備出去買菜。”
“不要出去!”遲弈語氣強硬命令道，隨後意識到這樣太容易讓奶奶感覺到自己的異常又柔了嗓音，“今天學校停電放假，菜不用你買了我一會兒回來給你帶回來。”
奶奶問道，也沒太糾結孫女的語氣變化:“怎麼停電了？”
“玫瑰路這一整條路都停了，可能是街道電路維修吧。”
為了防止奶奶出門，遲奕又順口撒了個謊:“我沒帶鑰匙，你在家好好等我不然我進不去家門。”
聽到奶奶答應下來知道她不會出去外麵後她放下心來。
等到七點二十分班主任回校她就可以拿該死的假條出這所sb學校了。
她不擔心班主任不給她請，畢竟她的成績就算校長來了都要給她幾分薄麵。
誰叫這土窩窩就隻有這麼一個金鳳凰，遲弈的成績在整個區都能橫著走，何況這所普高。
她打開抖音刷了一下熱點新聞。
“«全國各地出現不明症狀失控傷人案»”
“«今日速遞:各地警方正在持續跟進各地失控傷人案»”
如果不是因為是走讀生每天都有手機在身她還真沒辦法用大數據來輔證今天清晨所經曆的一切。
她關了手機，回了課室。
每天早上早讀前大家能夠觀看早間聯播，今日也不例外。
“現在插播一條早間新聞：根據各地記者報道，目前全國已發生超一百起失控傷人事件。”
“傷人者多出現的症狀有：神誌不清，無端嘶吼，行為暴躁，易怒，展現出強烈攻擊欲望.........”
“請各地居民注意身邊人的行為，如有異常，及時送診就醫。”
遲弈愣了一下，隨即回到自己的座位。
這麼快就登上官方新聞了嗎。
“謔，這不純純世界末日嗎？還不停課？”
黑皮膚男生就坐她前麵跟周圍人交談。
“高三牲是人麼，你就敢要求停課，咱們比牲口能幹多了。”有人在旁邊笑罵道。
教室裏的氣氛很好，大家不是在口嗨就是在八卦，沒人把這事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