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淅瀝，石板路兩邊的梅花被吹打的飄搖。
小桃方才被撞的失了手，油紙傘被風卷著吹落於湖中。眼下方允棠渾身被雨淋濕，本就白嫩的臉蛋如今毫無血色，瞧著隨時都會倒下。
她咳嗽了兩聲，看似羸弱，可聲音卻平穩且有底氣：“既是丟了物件，那搜身也是應當。隻是不知這等陣仗又是為何？”
方允棠瞥了一眼就在臉邊的槍刃，兩指輕輕推開。
荇靈這才走下拱橋，她將首飾盒遞給身側的小丫鬟，隨即遞了個眼神。
小丫鬟便捧著首飾盒走到方允棠身前，隨後雙膝下跪著將首飾盒打開。
細雨朦朧，可方允棠看得真切：首飾盒中有一塊黃色絲綢所製成的墊布，在綢布右下角則繡著一個小小的金龍。
方允棠心頭一顫，交疊著的雙手不由得稍稍用力。
小丫鬟合上首飾盒，卻不敢私自站起，待等到荇靈咳嗽一聲，她方才跪著挪到一側。
“驚擾了方姑娘，我代府上下人賠個不是。若是方姑娘心中還有怨氣，這個丫鬟便送給你，姑娘想怎麼處置都行。”荇靈說話間，小丫鬟便將上半身完全伏在泥地中。
泥濘的土地弄髒了她的衣裙，不過頃刻間，這小丫鬟便猶如落湯雞般狼狽。
她不敢違背，隻是像一隻待宰的羊羔等候方允棠審判。
方允棠緩緩閉上眸子，說道，“回去吧，我身邊也不需要多的丫鬟服侍。荇靈姑娘不是要搜身麼？我有一要求。”
荇靈微微頷首：“方姑娘請說。”
方允棠正色道，“我需要荇靈姑娘帶我去學塾搜身，否則就算今日血濺當場，我也不會同意姑娘搜身。”
荇靈眸中閃過一抹譏色，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隨後轉身往學塾走去。
她語氣輕蔑：“那還請方姑娘請吧。”
兩側的侍從立馬收槍避讓，可卻堵住了方允棠身後的小路，無聲地用眼神催促她跟上荇靈。
她不過是方府一個沒有生母的庶女，在方府幾乎都無人重視她，更遑論在公主府的大丫鬟麵前能有幾分地位。
方允棠不過是一隻隨手可捏死的螞蟻，前去學塾無疑是在將她送上絕路。
屆時無論聖上賜給蕭晚吟的首飾是否在方允棠身上，蕭晚吟必會在眾人麵前將方允棠取笑羞辱一番。
方允棠沒有猶豫，抬腳欲走。
顧清衍卻出聲阻攔道，“方姑娘的傘丟了，不妨與我同撐一把傘。”
方允棠回眸望了一眼，她笑意盈盈，雖是慘白的臉，可眉眼間卻透著一股子無形的力量。
她搖頭道，“多謝世子關心，路並不遠。你我本就男女有別，更何況眼下我並非被公主認作清白之人，世子與我同行，隻恐招惹口舌是非。”
顧清衍稍稍一頓，旋即快步上前，一方不大的油紙傘悉數撐在了方允棠頭頂。
他說：“我本就是是非之身，何懼再多惹一些？方姑娘帶病之身，莫要還未自證清白便丟了小命，屆時我可不負責給姑娘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