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路坐在餐桌前時,就被那兩碗正冒著熱氣的白玉般的麵條此時已浸足了湯汁,上麵正蓋著金黃焦脆的煎雞蛋,香氣四溢。不得不說,單說這麵條的賣相就已遠遠勝過了自己。林路不由得誇讚起來,“你的廚藝還真的是進步非凡啊,我記得小時候你連要等水開了再下麵條都不知道呢。”原野隻得失聲笑道“我小時候雖然不會,但那會不是有你給我做嗎?後來你進城了,我也隻得自己跟著記憶裏你做飯的樣子做。後麵做得多了,也就熟悉了。”“這樣說來,你還得感謝我呢。不過我後來進城沒有給你打招呼,是因為沒來得及,當時我準備去找你的時候,就被我爸媽突然拉到了客車上,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收拾。”林路低下頭滿是歉意地說,因為他自己也明白當時原野的處境很糟糕,雖然原野有爸媽,但卻是對他非打即罵的。而當時他也隻有林路一個朋友。所以林路根本不敢去想,他不告而別後,原野是怎樣的焦急和失望的。這麼多年,也不是不存在回去找原野的想法,但等他終於有機會回去的時候,他已經是個初中生了,而且,他回去後,卻發現原野一家早就不住那裏了,聽村裏人說,原野的爸媽在一次吵架中,女人動了刀子,男人搶過來後在無意中傷了女人,女人好像是當場死亡,男人之後也被警察帶走了,至於原野聽說是被政府的什麼機構收養了。林路聽到這個消息時,一時愣在了原地,他隻覺得愧疚感是無論如何都消除不了了。在第二天回城的時候,他隻得在原野家的石磨中間空心處放了一個紙條,這個石磨是他們小的時候用來傳遞消息的秘密渠道。紙條上寫了林路當時在城裏的住址和林路當時讀的學校,並告訴原野如果看到了這個紙條,讓他務必去找他。時過境遷,林路不由得想問原野他後麵有沒有回去,或者又是有沒有看到那個紙條。但正要問時,又想到他父母的事,就閉了嘴。“沒事的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就不辭而別的。而且後麵我有一次回去了,也發現了你放在石磨裏的紙條。”原野說這話時正溫柔的專注地看的他,眼裏在此時似乎是盛滿了星輝。“那,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呢?我初高中都一直住那的。”林路一臉不解的看著他。原野則避開了他的眼神啜了一口麵條後說,“不為什麼,當時隻是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來找你。”雖然林路並不是很能理解什麼才是合適的時機,但話也不好接著問下去了。飯後,也是原野主動擔任了洗碗。林路則是在考慮原野今晚睡哪,這麼晚了,也不好再讓原野去找賓館,家裏沙發太小,睡不了人。隻能是睡床,床雖然有些破舊,但睡兩個成年人也還是沒有問題的。等原野收拾好後出來,就一眼看到了林路正坐在沙發上等他,旁邊正放著一套睡衣。心裏一喜,隻不過麵上卻是沒有流露出來,就聽到他說,“這麼晚了,也不好出去找酒店,你如果願意的話,今晚就在這將就一晚,臥室的床還是能夠勉強睡兩個人的。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林路望向他的眼睛時是有幾分躲閃的,還未等林路說完,原野就直接打斷了他“好啊,我正愁你不會收留我一晚呢。”林路聞此一下就自然了,畢竟這種主人家真心主動邀約客人留夜,要是被拒絕了,不管是客氣的婉拒或是沒有情商的拒絕都會讓人有點麵上過不去。熄了燈後,林路睡在了床裏頭那側,原野睡在了床外側。即使不住在城市的中心地帶,也還是會被城市的燈光籠罩。所以熄了燈後,在眼睛適應了幾秒的漆黑後,仍然是可以模糊地看到房間裏的布局。林路對著牆一側撥弄著手機,原野則是擺正了身體躺在床上,隻不過偷偷將臉轉向了林路,望向了林路一側。林路的後頸從睡衣裏露出來,像天鵝頸一般美好,但卻無法讓人忽視的是林路瘦得很嚴重,原本穿在他身上合適的睡衣卻顯得大了好幾碼。準確的說,林路現在很尷尬,渾身充滿了不自在。雖然小時候他們可以一起睡覺,一起去河邊洗澡,甚至是一起比大小。但那都是小時候,現在雖然仍然還是好兄弟,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覺得不自在。但轉念一想,也有可能是自己的毛病帶來的錯覺。想著想著,居然睡著了。原野則是在林路睡著後,偷偷轉了個身,從後麵輕輕抱住了林路,頭埋在了林路的頸窩裏,雙腿夾住了林路的雙腿,以一種像是保護者的姿態又像是乞求者的神情抱住了他。漸漸地,也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