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泡泡?一個黑色的泡泡?
暈過去又醒來的王鈺澤還沒弄明白眼前情況,就先看到了滿目的鮮紅。
“蘇濯軒!”這聲悲泣過於哀怨以致於王鈺澤半晌才發現那聲音是自己喊出來的,而名字的主人正倒在她懷裏。
“傷員在哪裏?”“快讓開!”“姑娘,你先把手放開……”
一片混亂中王鈺澤渾渾噩噩地跟上了救護車,這次又變成了滿目的蒼白。
“鈺澤,你說我穿軍裝會不會好看?”
“怎麼,你想當兵呀?肯定好看咯,你可是我的男朋友誒!雖然我確實會有點小小的舍不得啦,就一點哦!”
“隻是想和你去拍照而已,我怎麼舍得把你一個人丟下。”
一段段記憶像是八音盒中的音符飄浮而出,盤旋在腦海裏。
“我跟你說哈,你家男朋友可是找我打聽了一個星期你想要什麼禮物。這回是看在你的麵子上,下次塞狗糧這種事你讓他找徐茵去,我可不幹!”
情感不可抑製地隨著回憶上湧,王鈺澤近乎貪戀地看著眼前男人的相貌。心中那絲怪異感在看到被單下的紅色後徹底消失,轉換為無盡的恐懼。
“醫生,還沒到嗎醫生?求你們救救他……”這一刻的她終於忍不住釋放了所有的不安情緒,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積攢著的害怕。
隨後的世界好像是消失了,又好像是破碎的,有一個個匆忙的白色人影,有一台台冰冷的閃著金屬光澤的儀器,還有一盞一亮起來似乎就沒熄滅過的手術警示燈。
而直到聽到手術失敗的宣告時,她的世界便真正地破碎了。
“那家花店老板人很好的,每次我找她買花,她都挑新鮮的給我。”
“聽說這裏要開家新的甜品店誒,到時候鈺澤就天天都有蛋黃酥吃啦。”
“我們要不把它帶回家吧?就叫皮卡丘……”
走在回家路上的每一個物件似乎都會說話,似乎都是他的遺書。
“王女士……王女士!”終是被一聲疾呼喊住了腳。
眼前眉眼愁苦的中年男人拘謹地握了握自己的手,從兜裏掏出一個紅色塑料袋包裹著的東西遞了過來。
“謝謝您先生……救了我的孩子。我……我不知道能為你們做些什麼,這是我們夫妻的積蓄……”
“我不要。你走。”王鈺澤冷漠地看著眼前人,此刻心力交瘁的她已經無法維係日常的禮節了。
“王女士,我隻是想……”“你走!”話音到一半就被嘶啞的怒吼止住。
男人身後一臉戚容的中年女子上前拽住了丈夫的衣角,朝他搖了搖頭。兩人短暫相視後,男人沉默著放下塑料袋,鞠了一躬後牽著妻子的手離開。
餘暉銜著流雲一起墜落,臨近傍晚的小城鎮開始飄出陣陣煙火香氣。在這一片熱鬧中,王鈺澤突然想起了那關鍵的一句話——偷偷告訴你,他其實是要來向你求婚的!
涼意伴隨著晚風裹挾了她一身,直冷到心裏。因寒意而微顫的身軀躬下身撿起了那個紅色的塑料袋,打開的那一刻所有情緒都隨著眼淚不可以抑製地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