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不想就好好勸住爸媽，不要讓他們離婚！”
“好。”
“嗯，我還在忙就先掛了。”
“好。”
我形容不出電話掛掉後的心情，有些想吐，感覺嗓子裏有小人在推東西，隻要一張嘴就能被推出來，可我跑到廁所準備吐時，我又吐不出來，隻能一個勁的幹嘔。
因為不是假期，所以爸媽不在家，而我也不在二叔家，早在初三剛開學我就回到了自家的房子，隻有我一個人，不再寄人籬下，以前這房子可還是我避之不及的呢。因為我和爸媽接觸少，聊天少，我害怕他們。
在老家第一次見到媽媽是我回到老家後的第三年，那年我剛九歲，正是愛鬧的年紀，聽到別人告訴我媽媽回家的消息時我還在小河裏摸螃蟹，但我心裏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因為我早忘了媽媽的模樣，記憶最深的就是總犯錯被她打，很疼。我回到了家，奶奶今天也是很罕見的沒出門，畢竟她把我鎖在門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一看到我就對我說要好好收拾一下見我媽，給人留下好印象，可我都不確定媽媽記不記得我。奶奶給我洗了澡，穿上了剛買不久的新衣服，還重新紮了兩個麻花辮，這可能是奶奶覺得最正式的樣子吧。紮好了辮子，奶奶推了推我，說要早點回來。我哼著歌在路上蹦蹦跳跳的，不記得是因為穿了新衣服還是即將要見到三年沒回家看我的媽媽。我看到了好幾個人圍在一起聊天，這當中應該是有媽媽的，他們看見我了，朝我招招手說媽媽在那裏，我還是一樣的速度，甚至比剛才還慢。我看到了媽媽，我有些害怕，低著頭不敢說話，他們在起哄讓我叫媽媽，知道他們不能被駁麵子所以我叫了聲。等他們都走光了我才看向媽媽，她好像沒有多高興，我感覺她看我的每一眼都像是打量，這讓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難堪。我有些許無措，爸爸也是在這時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他們說了些家裏常事，然後爸爸按住我的肩膀說媽媽要帶我去買新衣服，這時候我心裏是開心的，因為在老家三年裏就買過一次新衣服。我走進了奶奶從沒舍得帶我逛一逛的服裝店，看著媽媽拿著一件又一件衣服在我身上來回比，給我從頭到腳都換了新的，我心裏是說不清的雀躍，到底是因為新衣服多一點？還是給自己買新衣服的媽媽多一點？說不清了。我有些舍不得因為新衣服換下來的舊衣服，因為它對我來說還是才買不久的“新衣服”，奶奶花了快三十塊錢呢！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是一筆巨款，都可以買一隻燒鴨了。我問媽媽舊衣服怎麼辦？她說扔掉，我問為什麼，她說衣服壞掉了，都掉線了……我不敢再問了，在我問為什麼時她眼裏的不耐煩快化為實質了，我又想起了藏在門背後的木棍，我低下了頭。後來她說我頭發太長了很難洗要剪短，我沒說話隻點了點頭，但她是在對理發店老板說話……
……
“小燦？小燦？快起來啦，太陽要曬屁股啦。”
夢被打破了，我睜開眼看著在床頭笑著叫我起床的爸爸，“今天有什麼事嗎？為什麼起這麼早？”
我微眯著眼，爸爸的樣子模模糊糊的，隻聽到聲音，“沒有什麼事情啊，你媽叫我來叫你，現在起來待會就吃飯了。”
“嗯。”
“真的很困嗎？”我很輕的嗯了一聲，不知道爸爸聽到沒，他又說：“很困就再眯一下吧，待會爸爸做完飯再來叫你。”
“嗯。”
我想再夢回剛才的夢，後麵怎麼了？我有哭嗎？我很喜歡我的頭發的……回到老家三年第一次剪頭發呢。
“喬燦！怎麼還不起床？飯都快做好了，要等人伺候你你才起是不是？”
“現在起。”
過了那麼多年我還是很怕她，我穿著睡衣整理床鋪，期待她快些走，我才能換衣服，可她就像被定在了門口，一直盯著我，我不好開口趕人，隻好反複的整理床鋪。我看見她步子動了，卻是衝著我來的，她揚起了手，我抬手抱住了頭，我被推倒在了床上，而她的巴掌也落在了我身上的每一處，邊打邊罵，我聽不清在罵什麼隻一個勁的抱著頭，蜷著身體。爸爸聽到聲音趕了過來，試圖拉開了媽媽，我以為爸爸能拉住的，我隻放鬆了一瞬，臉上就挨了一個極重的巴掌……媽媽現在被拉住了，我也聽到了她在罵的是什麼，“一天到晚磨的要死！動作快點能要你的命嗎？看你這樣子以後搶屎都搶不上熱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