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低沉穩重的聲音和我爸描述我是如何在末世建立戰隊,劫奪物資的,以及和江唯的拉扯。
老周包紮好傷口,點燃一根香煙,衣袖下拳頭緊握,咯咯作響,以往忽明忽暗的火星子,被他抽的帶上了紅光,一截煙很快就燃燒到了指縫。
他將燒紅的煙屁股用力地按進煙灰缸裏,“讓我逮到那個混球小子,我一定打斷他的腿不可。”
房間的霧氣很快散開,我從電腦裏調出我收集的幾千份江唯資料。
老周頭頂著今年新配的老花鏡,在高過人頭的資料裏埋頭苦幹,他手指指著屏幕裏,一個個的信息,生怕錯漏一點。
我幾乎整夜整夜的不眠,靠著咖啡續命,雖然這些人都叫江唯,但長相和家室,出入甚大,少有差池就會看錯。
清晨的陽光打進露台,我按捺著疲憊的雙眼,合上最後一份資料。
我在夢裏看見了江唯,他如願以償得到我的屍體,並將它大卸八塊,供給末世的怪物。
血肉混著泥土一並被喪屍饞食得幹淨,一場小雨下來,連血水都被清洗得幹淨。
疼痛遍布全身,我掙紮著,一隻手將我從困境中解救出來,我猛然睜開眼睛,見老周陪在身旁,輕輕將手撫上了胸口,呼吸此起彼伏著。
老周見我清醒,轉身遞來水,要知道,水源在末世是極其稀缺的東西。
剛從夢裏醒來,上輩子末世生存留下的習慣,看見水資源,就會毫不猶豫地去爭奪。
那副野獸一般的眼神,曾經讓江唯都退卻半分。
猛烈的撞擊擊打著老周全身的骨頭,年輕時留下的傷口發出陣陣撕裂的痛感。
調查江唯行蹤的事情,進行了一半,老周光榮退休。
我站在老周身前,才發現,他曾經華發橫生的頭頂,已經漸漸被白發所替代。
眼看著末世還有21天,我尋找江唯的一直無果,老周的身體也在連續七天的煎熬下,終於吃不消了。
醫生說他的身子已經不適合劬勞,容易積勞成疾。
我帶著一種自責的心情,肆意翻動著一張張白色的檔案。
豐富的文字仿佛化作一張詭異的笑臉,浮現在我眼前,嘲笑著我的一切舉動。
我坐在書桌前,按壓著酸痛的鼻梁,心裏五味雜陳。
十天來,我第一次破天荒地拉開了臥室的窗,在末世來臨前,看清了人間的絕色美景。
人群的歡笑,孩童的嬉鬧,還有樓下暮年鄰居幾十年如一日地拌嘴聲,此刻顯得如此寶貴。
我拿起桌上的麵包,才剛啃下一口,就聽見電視裏女主持人沉穩有序的聲音報道著最近的城區的大批量流感事件。
今日出現了大批流感樣嘔吐腹瀉,上級單位正在積極調查。
對於重生過來的我來說,瘟疫等同於災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