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欽趴在床下,手裏緊緊攥著沉甸甸的實心佛像,蓮花瓣的棱角把他的手紮的生疼,幾乎要割破流血,但精神高度緊張讓他完全顧不上理會這些。
“叩,叩,叩”高跟鞋踩在地上的發出沉悶的響聲,緩慢而笨拙。
那是一雙正紅色的高跟鞋,鞋的主人腳踝纖細、優美,能看到的一截小腿也修長漂亮,看上去應該是一位體態瘦削的女性。
但陳舊的地板卻被她踩的嘎吱作響,細長的鞋跟像承載著兩百斤以上的重物,每次落地都不穩的晃動,細長的鞋跟搖搖欲墜,似乎馬上就要支撐不住斷裂掉。
“她”越走越近,鞋子在地麵留下深色的濕印記,竇欽能聞到那“女人”身上散發的腐敗氣味。
女人很快就走到了竇欽藏身的床邊,蒼白泛青的手指緩緩扒在床板邊沿,慢慢掀起垂著的床單。
“咯咯咯,我找到你了。”女人刺耳的聲音像粉筆刮擦黑板,讓人不寒而栗。竇欽頓時渾身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床的另一側是牆,即使努力蜷縮起身子,在此情形下也已無路可退。竇欽忍著惡心深吸一口氣,用手裏的佛像狠狠向一隻腳砸去。他用的力氣很大,隻一下黑色的血液就透過皮鞋滲出來。
那雙腳向後退了幾步,竇欽抓住時機從離腳較遠的位置爬出來。
爬出來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看清那個“東西”,慘白纖細的女人背上背著一個肌肉發達的強壯男人,那人正像八爪魚一樣緊緊盤在女人的身上。原來女人那雙細的快斷掉的高跟鞋承載著兩個“人”的體重。
那兩個人在竇欽出來的一瞬就與他對視,它們灰白的臉上是扭曲的笑容,眼睛睜的老大,嘴角也咧成了最大弧度,露出帶血的整齊牙齒,似乎絲毫不在乎那被砸爛的一隻腳還在冒著黑血。
竇欽頓感由內而外的發冷,忍不住的打寒戰。但眼下情形沒留給竇欽太久反應時間,那個怪物已經轉身撲了過來。
霎時腎上腺素狂飆,竇欽玩了命的飛跑而出,一路衝出了房間。
門外幽暗的走廊被緊急逃生標識照的發綠,很難評價到底是房間還是走廊看上去更詭異。
幸而離的不遠,竇欽沒跑多久就衝回了203公寓,進門,反鎖一氣嗬成。
房間裏佛龕前幽暗的蠟燭還在閃著光,牆上貼滿了符咒。
竇欽手裏依舊緊緊攥著那尊實心佛像,脫力的靠牆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門口傳來咯吱的刮門聲,然後是被鐵板烙到般皮肉燙熟的燒烤聲,淒厲的尖叫後,一切恢複了平靜。
竇欽腿軟到站不起來,緩了好久才勉強起身打開電燈,把佛龕前的蠟燭吹熄。
電子屏幕上的紅色倒計時還剩不到30分鍾,還在不斷減少。
“還好趕上了…”
竇欽拖著虛浮的腳步移到臥室,疲憊的倒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盯著貼滿符紙的天花板,沉重的歎了口氣。
這一切恐怖的循環好像沒有盡頭般周而複始,卻無法逃離。
而這詭異又悲催的一切,都要從決定搬入這棟大廈開始。
香門市隻有一個地方人人繞道走,就是這金帝大廈。
老一輩常說這個地方風水不好,陰氣太重,當年之所以建樓也是因為這塊地方原址是戰爭時留下的感化院。說是感化院,其實就是變相折磨人的監獄,在土地下埋過的屍骨不計其數。
開發商買了這塊地,為了聚人氣,這才建了集群式的大型大廈。大廈剛建成確實繁華了幾年,做買賣、租公寓的一擁而入,逐漸成了最繁華場所。
但從此地建成開始,就不斷有詭異離奇的事情發生,很多人逐漸離開了此處。後來隨著城市發展,更多新式商場、超市、現代化公寓的建成了,金帝大廈的人口流失就更快了,有點能力的都願搬到更便捷安全的地方去。
於是這座大廈變的更破敗,隻留下少部分住戶和生意好的老店願意繼續留下。不過因為大廈的地形複雜,極易隱蔽,又有很多做黑色、灰色生意的來大廈安了家,使得這裏更被人避之不及,髒亂、不安全成了大廈的代名詞。
常年盛傳的詭異離奇故事使金帝大廈越來越邪乎,很多人說夜裏從大廈附近經過,總能聽到詭異的聲音,或是親眼目睹些難以解釋的怪事。
“走夜路別離金帝大廈太近”幾乎每個在香門市長大的孩童都聽過家長的這句忠告。
這一切原本與竇欽無關,他也是路過金帝大廈時會加快腳步的人裏的一員,也曾在嚇唬親戚小孩的時候用大廈作為例子,這裏原本該作為都市傳說隻存在於口頭。
直到…
不得不與這裏產生深刻的聯係,不得不去探尋一切的本質。
竇欽永遠無法忘記6月7日,這一切不真實魔幻經曆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