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濃墨的一筆,劃過天空,破碎的蝴蝶,躺在長滿雜草的窗邊。
穿著白襯衫的少年駐足,他撿起那隻折翼的蝴蝶,握在手中,靜靜感受死亡的溫度。
沈耀將那隻蝴蝶拋出窗外,蝴蝶在死後展翼眷戀最後一絲溫柔墜落在枯萎的雜草上。
“沈耀,班主任找你。”
沈耀應了一聲,神情淡漠地往辦公室方向走去,剛走進辦公室,班主任從辦公椅上站起來,擺手招呼著沈耀來他身邊。
“沈耀,你這成績怎麼回事?”
沈耀沒有回答,而是冷漠地盯著班主任桌上的一盆仙人球。
“沈耀,你有沒有聽我講,要是你的成績再下降,就叫你父母來學校。”
父母兩個字,從老師嘴中說出,就像一根刺,深深嵌入沈耀的心口處。
他愣了一下,手指在不停地扣著食指還未愈合的傷口,越摳越深,幾乎流出血來。
“老師,你要的東西。”
清朗又熟悉的嗓音,沈耀尋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李燃懷裏抱著一堆文件,從容地沈耀身旁經過。
雷鳴的位置就在沈耀班主任對麵,李燃把文件放在雷鳴的辦公桌上就出去了,走的時候還瞄了沈耀一眼。
沈耀的目光一直黏在李燃身上,從未離開,四目相對的瞬間,反倒是沈耀先低下頭。
滿是傷痕的食指,沾滿血的指甲,隻有李燃一人留意到。
“老師,我會努力的。”
沈耀留下這一句話,低下頭走出辦公室,班主任還想多說幾句,他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
放學後,打掃的值日生已經走了,沈耀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垂著頭一言不發。
他盯著桌上斑駁的光影,從窗戶透過來的落日餘暉始終照不進他的身體,他是躲進陰影裏窺光的小孩。
突然,一個人影闖進了他的視線,沈耀抬起頭看著來人,麻木的神情出現了一絲波瀾。
“金師傅在校門口等著你,等了你很久都沒出來。”
李燃扯了一張椅子坐在他對麵,手裏還拿著一瓶雙氧水和一袋棉簽。
“你來幹什麼?”
沈耀不知道說什麼,嘴裏擠出幾個字是他的極限,李燃抬頭看了他一眼。
“伸出手來!”
聽到這句話,沈耀心頭一驚,指腹撫過嶙峋的傷痕,卻遲遲不肯把手伸出來。
李燃見他沒什麼反應,拉過他的手放到桌上,刺眼的太陽光照明他的累累傷痕。
雙氧水塗在傷口處,發出細微的滋滋聲,世界很安靜,隻聽得見他們倆交織的呼吸聲。
李燃從口袋裏掏出創可貼,這是他跟邊曉曉借來的,藍色的創可貼貼在沈耀的手指上,整個人也跟著明亮幾分。
傷痕太多,新舊不一,兩個創可貼也無法遮掩住。
“走吧!”
李燃拿過沈耀的書包背在身上,一隻手拿著雙氧水和棉簽,另一隻手把他從座位上拉起來。
他貼著創可貼的那隻手被李燃握在手中,心口好像也沒那麼難受,似乎此時此刻的李燃就是他的西酞普蘭。
李燃拉著沈耀穿過走廊,走下樓梯,直至校園大門,李燃才將他放開。
沈耀的手掌還留有他的餘溫,他不知所措地把手握成拳背在身後,企圖留住這一絲溫暖。
在車上,沈耀不止一次從內後視鏡看向李燃,少年閉著眼休息。
他累了,沈耀也累了!
李燃從沈耀家裏搬出來了,住進了雷鳴家裏,但他此次去沈耀的家,是沈耀的爸爸要請他們祖孫吃頓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