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聽林樂知這麼說,程肅眸色凝重問道。
“周元良說過,他目睹過常飛章曾賽給過吳三山幾包東西,我想那幾包東西是給吳三山治病用的。”
“治病?他生病了?”
“村長曾說過,在吳三山離家之時,麵色十分慌張。明明天氣漸漸轉涼,他卻出了滿頭的汗。我推測那時的吳三山,病一定到了十分嚴重之際。”
聽林樂知這麼說,清川眸色微沉思慮了片刻後,開口道:“聽王村長說起時,我也曾有過這方麵的考量,但…沒見到吳三山本人,我也不好妄下論斷。若他真的常伴有潮熱盜汗、消瘦乏力、呼吸困難,麵色暗黃蒼白,以及咳嗽、咯血等症狀,極有可能是癆病。”
聽到是癆病,在場之人中有不少人臉色一變,看向角落吳三山的屍首,臉上帶有些許擔憂和害怕。
“不可能,吳三山絕不可能是癆病!”
周元良當即斬釘截鐵的說道。
“為什麼不可能,你不是看到常飛章偷塞給吳三山幾包東西嗎?很有可能給的就是藥。”
孟大豐出聲說道。
“大家都知道癆病是傳染的,若…若吳三山真患有癆病,常縣令則怎麼可能毫無防備的與他接觸,而且我從未見過吳三山咯血,也不曾聽聞海北村有人被傳染!”
這次周元良的說法更加的有理有據,但也有幾人聽出了周元良話中的不對之處,眸色微斂,帶上了一層忖度之色。
對於周元良的這番話,清川眸中的思慮之色加深。
“這是我從墓室棺材中發現的,幾乎每個棺材之中都有,吳三山的肺裏麵也有狀如此物的東西。清川兄醫術了得,可知這究竟是為何?”
說著,林樂知把在墓室棺材中發現的,狀如灰白色小石子之物,從袖口之中拿出來遞到了清川的麵前。
知道是從墓室中取出的東西,柳雲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眼中帶有稍許的懼色,但也忍不住對此物的好奇,往林樂知的手中看去。
見狀,清川從隨身背的藥箱之中拿出一塊白布,將林樂知手中的東西接了過來,細細端詳。
不一會兒,清川便想到了什麼,不做解釋,抬腳徑直向吳三山的屍首旁走去,繼而蹲下身子,掀起了蓋在屍身上的白布的上半部分。
被切割的石塊展現在了清川的眼中。
清川並未露出任何不適的神色,眼睛直直的看向屍身的肺部,因為變成了屍塊,所以肺部切割麵上,狀如灰白色石子之物十分明顯。
兩側的肺部,皆可看到此物。
清川將林樂知交給自己的東西,置於吳三山雙肺之旁進行比對,確是十分相近之物。
“如何,可有論斷?”
聽到程肅的沉聲詢問,清川站起身來麵向眾人,眸色帶有確定之色道:“似癆病之症,卻非癆病。”
“什麼?”
不僅程肅的眸色變得凝重,在場的眾人也皆目露驚訝之色,神情像是在說,怎麼可能?以及難解之色。
“我曾經在一本醫書中看到過此類症狀,名為‘石肺’。此症雖罕見,但會生出此病的之人多有共性,多為采石為生之人。是因常年吸入石末所產生的細小塵粒,沉積於肺中,久而久之,就會在肺部形成狀如灰白色石子之物,故而得名。”
“石肺之症,初時並無明顯異樣,但隨著病症加深,肺部沉積的顆粒物愈多,便會使患者呼吸困難,咳嗽不斷,出現類似癆病的症狀,卻非癆病。極少伴有咯血之症,嚴重的在咳嗽時,甚至還會從口中咳出石子,不過……”
清川的眼中升起了一抹費解之色,疑惑道:“吳三山是個漁民,為何會染上此病?而且…”清川的眸色愈深道:“我在為常縣令治療腿傷之時,觀常縣令臉色,以及咳嗽、盜汗之症,似也患有此病。”
聽及清川的這段解釋,程肅和洪明旭的眸色皆是一沉,彼此相視了一眼,麵色看上去有些凝重。
鄧洋在聽到清川說常飛章也有可能患有此症,眼中升起了不小的驚悸,繼而是不願相信,而周元良在兩種情緒之上,還顯得有些目光呆滯。
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不斷呢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洪明旭的眸色變得冷冽下來,語氣極為不悅,還帶有揣測道:“從剛才開始,你便一直情緒有異,與他人唱反調,還曾跟蹤過吳三山和常飛章二人的行跡,莫不是湖島之事,你也參與了謀劃,怕謀劃泄露,便殺人滅口!”
周元良被洪明旭的話震的麵色蒼白,連忙搖頭否認道:“我…我沒有,我隻是偶然得見的,並…並不知曉這當中之事。”
“偶然得見?”洪明旭的話中帶有反問之意,繼而眸色更加狠厲,嗬聲道:“若非日日得見,你如何得知吳三山從未咳過血,還對常飛章的腳傷十分上心,那日登島還硬要跟上島來!”
周元良方才話中的不對之處,便在於此。
“我……”
周元良被洪明旭的話震在了原地,一時之間,話都凝在了喉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