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家族產業。開著跑車在路上疾馳,扮成各種各樣的人穿梭在不同的城市,去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十六歲,我第一次一個人完成了爸爸交給我的任務。他很滿意,我是家族中目前為止第一個這麼小就能單獨完成一項任務的人。在以後的三年裏,我又陸陸續續做成了幾件事,每一件都做得很漂亮,就在所有人都認為爸爸會將族長之位傳給我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我癱瘓了。那時,我才十九歲,生命裏原本是晴空萬裏,豔陽高照,卻突然變成了烏雲壓城,無限陰霾。壓抑得我喘不過氣來。那雙腿像是完全沒有了一樣,什麼都感覺不到。我用小刀在腿上劃開一條條口子,鮮血長流,可就像我劃開的是別人的腿,自己什麼痛苦都沒有。我又把打著的打火機放在腿上,除了留下一個個燒傷的疤痕之外,依然什麼感覺也沒有。我近乎絕望了。一個小小的意外,小的不能再小的意外,改變了我的生活。
這樣的端木賞還是端木賞嗎?
有一天,趁家裏沒人,我吃了一瓶的藥,誰知被臨時有事趕回來的哥哥發現,我雖然撿了一條命回來,可是這樣的一場生命,於我還有什麼意義?每天躺在床上,做什麼都要人照顧,而且不知何時才是盡頭。這場生命是無涯的痛苦。
就在半個月前,我的右腿突然疼了起來,這是不是意味著這雙癱瘓的腿又惡化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周阿姨給我洗澡時,疼得更加嚴重,每次我都強忍著,裝作依然麻木。我要靜靜等待這場無涯生命的終結。
這時,樓下有了聲響,哥哥回來了。我閉上眼,裝作已經睡著。往常,不管多晚,哥哥都會悄悄進來看看我,再去休息。這一次,情況有些不對。我聞到了血腥味。哥哥踉蹌著走到我的床前,扭開了燈,一隻手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搖晃著:“阿賞,醒醒,快醒醒。”
在哥哥叫了三聲之後,我才裝作剛從夢中醒來。“哥哥?”
“我受傷了。幫我包紮傷口。”哥哥緊緊皺著眉頭。
我看見他的一隻手死死捂著肚子,血已流了一手。
靠著哥哥遞過來的墊子,我坐了起來,一句也沒有問,接過急救包,剪開他的衣服,清洗傷口,縫合,包紮,一氣嗬成。
“不要告訴筱竹。”哥哥的聲音裏滿是疲倦。
“如果你真的打算娶她,就要讓她知道真相。”
“現在還不是時候。筱竹住在哪個房間?”哥哥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體。
“她在你的房間,看來今晚你要睡客房了。”我反手抽掉墊子,躺了下來。
哥哥伸手摸了摸我的頭,說道:“明天想辦法幫我掩飾一下,知道嗎?”
“為什麼是我?你怎麼不跟她解釋?”
“因為你說的謊話,沒有人會不信。”
“……好吧。”哥哥,看來,你還是了解我的。
哥哥慢慢走了出去,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