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外的紅燈不知道亮了多久，先前還偶爾能聽到人說話，現在就隻剩下走廊的鍾表一下又一下無聲的跳動。
杏昉裴望著緊閉的大門出神，他本來沒把弟弟不愛說話的事情當成多大的事，現在就是因為自己的不在乎，導致弟弟不快樂。
他坐在冰涼鐵椅上，許是過於涼了些，就連手腳都是發涼發麻的。
門被毫無預兆的推開，杏昉裴眨了下酸澀的眼睛，直到看到杏嵐才猛然起身，又兩眼一黑跌坐回去，椅子發出吱呀聲響，一旁拿著記錄本的護士聽到這麼個動靜慌忙去扶他，才不至於滑到地下。
護士關心的話卡在喉嚨，因為這孩子還沒穩住身形就撐著椅子的扶手站起來，跌跌撞撞往杏嵐的方向跑，留下護士怔怔的看著他倉皇淩亂的背影。
杏昉裴快追到時，一個聲音叫住他，“你是杏嵐的家屬？”他慢下腳步，側過頭去，低聲應了一句。
是醫生，簡單叮囑幾句，杏昉裴偶爾點頭回應，杏嵐的情況算樂觀，沒太大問題，叮囑完後，頓了頓：“你繳費了嗎？家長呢？怎麼你一個人？”
幾句話把他問到了，忽略掉後兩個問題，嗓音沙啞：“在哪繳費？”
“一樓大廳。”
不多言，杏昉裴轉身就往一樓去，醫生盯了一會便去幹自己的事了。
窗簾合著，光線昏暗，壓抑的氛圍讓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杏嵐身旁的心電監護儀顯示正常，饒是蓋著被子遮住了身體，但依舊從青青紫紫還摻紅的臉感受到傷勢的嚴重。
杏昉裴繳完費倒是不著急去看杏嵐了，走出醫院靠著牆，怔怔的望著遠方，旁邊有和他一樣的人，但那人手裏夾著煙，不斷抽著，他聞不慣煙味，此刻卻也沒避著。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直到煙滅，那人才像是發現了旁邊有人，從褲兜裏想拿下一支煙的動作頓住，煙沒拿出來，維持這個姿勢頭向後仰，一下一下輕撞著自己的腦袋。
一陣鈴聲打斷了詭異的氣氛，好一會，杏昉裴才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看清了來電人“親人甲”接起後就是杏母略帶焦急的聲音：“小裴？嵐嵐怎麼回事？我們現在趕不過去，你照顧好他。”
話說完，也沒管他是怎麼想的，幹脆利落的掛了電話，而後他就收到了50萬的轉賬。
杏昉裴動身去了病房，深呼吸後，輕輕轉動把手走進去，關上門，輕手輕腳來到床邊。
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守著杏嵐，一晚上腦中緊繃的弦稍稍有了放鬆，困意不斷襲來，頭一點點的，但又要保持精神，摸出手機突然想到了什麼，手在屏幕上敲字。
果然，他在心中暗暗想到，那個地方沒監控，連老天爺都偏袒那夥人。
唯一一點值得慶幸的是，小孩子沒有與大人媲比的力氣。不幸的是，下手沒個輕重，大多傷口都是鈍器所致，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小小的身體承受了多少痛苦。
昏暗房間帶著未知的恐懼，杏昉裴注視著杏嵐，記得昨天他還對說弟弟恐怖片晚上看才有意思，於是杏嵐悄悄期待了一天，最終也沒看成，殊不知，將弟弟的好奇盡收眼底的他，也在期待夜晚。
他會怕鬼嗎？像個小木頭一樣，也不知道現在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