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當夜,東華大陸的南海邊罕見地飄起了小雪,冷意肆虐。
這裏有一處醫藥實驗室,領頭人叫做蘇降香。
因為她,醫學界有個說法十分風靡:上香許願長生,不如降香更奇神。
降香乃是一味止血的中藥材,因家中存了不少醫藥古籍,蘇降香才得名於此。
外界傳得玄乎,可她也並非通靈的神仙,生死早已是見慣了的。
蘇降香剛進大學,就是各大實驗室搶著要的寵兒,一年拿下的醫藥專利比別人十年都多,盡管如此,她的銀行卡裏從來沒有超過一百塊,終日隻有泡麵鹹菜,有機會還得去蹭實驗室的十元盒飯開葷。
她之所以這般過活,是想救下自己的母親,蘇挽清。
蘇降香自小便沒見過父親,這才隨了母親的姓。從識字認藥到防身之術也都是母親一一教授,如此二十四年,母女兩人自是骨肉情深。
比起常人來,蘇降香是有些過目不忘的天賦。但她那些藥學研究領域的成果,不少還要歸功於母親蘇挽清所授的蘇家傳承藥典,其中記載的藥毒病症多樣,甚至還有蠱毒奇蟲一類,像是傳說裏才有的內容。
然而世事難料,蘇挽清在五年前患上奇詭病症,全身上下找不到一處病灶,可各類器官的虛弱衰竭之態一日比一日嚴重,隻能用一些活血的藥物拖延。
三日前,蘇降香接到了蘇挽清的病危通知書,她推掉了所有的安排,徹夜守在母親床前。
“袖口……生日禮物。”
半晌,麵無血色的蘇挽清才說清楚這幾個字,緊跟著又顫顫巍巍地動了動手指。
蘇降香很快會了意,從蘇挽清的病號服袖子裏摸出了一麵小銅鏡,鏡麵的最外層還環包了一圈精雕的紫檀木,煞是好看。
“隨身帶好。”蘇挽清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還未來得及點頭答應,蘇降香便見母親困頓地閉上了眼,呼吸也戛然而止。
那一刻,成年後再未紅過眼眶的蘇降香終向死神低頭,淚迸腸絕。
現今突然沒了牽掛,蘇降香實驗結束後也不再來往匆匆地朝醫院跑,臨時起意想在雪夜肆意一回。等到寂若無人處,她利落地脫下腳上的白色單鞋,單拎在手邊,徐徐步向了基地附近臨海的落星灘。
沙雪相融,水天一線。
所有雜念在這一瞬都被洗刷殆盡。
蘇降香裹緊外層厚實的白呢大衣,赤腳踏在沙石上,蹣跚著往那周而複始的浪潮靠近,雙腿在半刻間就凍得失了知覺。
誠然如此,她也隻是“嘶”了一聲,毫無退卻之意,直到白浪完全浸沒腳背時才停佇下來。
海水的盡頭因茫茫雪色而模糊。蘇降香正觀景出神時,兩道黑岩後的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依稀可見那是兩名男子,均著一席銀白鎏金長袍,還都是白金長發。雖有奇異,然而來往直播的網紅向來不乏各類創意造型,也就合理尋常。
她以為二者是同自己一般興致,本無所容心,然而當海水快沒過他們半個身子時,蘇降香不由蹙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