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都結束了,你想做什麼?”
在和原辭拉著沈眠各種給那些狗仔擺拍後的片刻休息時,沈眠拖著疲憊的身體靠在欄杆上,望著腳下那點點星光,在黑夜裏閃爍,卻彙聚成讓人向往的安寧。
沈眠看著同樣疲憊的和原辭,在他身上仿佛永遠都那麼遊刃有餘,但他眼裏卻沒有那麼輕鬆肆意,隻不過一直偽裝得很好罷了。
“故地重遊吧,如果能有個伴的話那就更好了。”
晚風吹過帶著秋季的涼意,眼裏那黑夜裏的燈火,隨著涼意這一刻讓和原辭回想起在鏡外緣的時候。
那是一切開始之初,若沒有初見,他或許就會成為母親的棋子,成為為了他們的欲望活著的奴隸。
可那個人告訴他,不開心可以表現出來,世界還有很多燦爛美麗的地方,在那裏不需要將自己偽裝起來,可以肆意的活著。
若他們不是仇人,或許一切結束之後,可以作個伴吧。
“聽著話裏有故事啊,說說?”
沈眠好奇道。
和原辭思緒回籠,眼裏流溢出來的情緒收回,又變回了仿佛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
他隻是輕笑著搖了搖頭,似無奈,又似心酸。
“不見見絲竹哥?都關那麼久了。”
沈眠沒再多問什麼,這模樣就像是當初那個茫然的自己一般,生怕讓周圍人受傷,不敢再將自己內心的感情放出來了。
“不了吧,我怕我見到他就忍不住跑了。”
“為什麼跑?”
“因為懺悔。”
沈眠倒是大概明白了和原辭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他在將所有和家的事都攬在自己身上,那些本不是他的罪惡也都被他一一攔過。
他沒辦法放過自己,所以憎惡著自己活在這樣的騙局了。
可是那些人終究是他的親人,真真切切嗬護他成長的家人,或許他們是為了最後到來的場景而感到歡喜,或許是為了培養出一個傀儡,為他們提供一切。
但在成長的過程中,那些感情也是真切的。
和原辭活在這樣的環境裏卻突然在某天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所以他甘願承受一切,擔起家主的責任來扛下一切,試圖這樣就能還清那些年的恩情。
“那不是你的錯,人的出生沒有選擇,但是自己的人生有選擇,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做人嘛,自私點也活的挺好,我看你就能活的很長久。”
沈眠也猜到了和原辭與雁樺的合作。
擊垮和家已經斷掉地下城下五霜與外界各大家族的聯係,斷絕一切後患。
這樣的代價將是和家最後一代家主身隕為結尾。
和家對這一代最大的寄托就是和原辭了,但他都三十好幾了身邊都未曾出現過女人,一時間和家上下都以為他將是最後一代家主了。
現在突然說要結婚,可不得把那群老家夥高興死,別說結婚了,隻要和原辭看上誰他們都有可能直接搶人。
“奇怪得很,你們明明都是一類人,明明都是和家的仇人,卻為什麼都說出同樣的話呢?”
和原辭有時候真的很不解,明明他們本不該對他這麼溫柔的,卻還是為他短暫的停留,留下那讓他產生執念的溫度。
“曲絲竹也這樣嗎?”
“……”
“嗨呀,你那點小九九我也知道的,跟我哥一樣。”
“你哥?江青澤?”
“嗯,他啊,有個很喜歡很喜歡的戀人,但是他本就是一個陰晴不定的人也善於偽裝,和你一樣固執的將自己的話掩住,明明想靠近,卻一次次清醒著讓自己停下腳步,明明隻要往前走一步,他就會回頭,就會生氣的說你下次不許這樣了,而不是默默的看著他的背影遠去,那樣對誰都是麻煩。”
江青澤也是,和原辭也是,都不是個坦率的主。
可有時候又坦率得很,卻在喜歡的人麵前格外拘謹,害怕自己醜態百出。
愛也會讓人怯懦,也亦會讓人變得勇敢。
“我才……”
眼看和原辭就要像江青澤那樣下意識就要反駁拒絕,沈眠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人來時大路萬千,可沒有一條路上有人真心相伴,我希望你在歸去時,身邊還有故友相伴,人生總要盡歡嘛,有些事不必說,他都懂,但有些事也必須做,為的就是不能讓他以為自己的態度不明。”
和原辭恍惚間有所感,心靈福至般冰冷的身體也慢慢有了溫度,向著未來去的溫度。
“有時候人要的,是態度,愛也該是坦蕩的。”
沈眠說完才覺得自己仿佛真的脫胎換骨了一般,居然說出了那麼多不可置信的話,還是在想到何洛寧和鹿葉江青澤的時候,這些話就不自覺的說出了。
“你還懂的挺多,那你呢?結束後怎麼打算?”
“嗯……有個人估計這段時間都傷心難過極了,那作為補償,我帶他去一趟他一直想去的地方好了。”
“哦?什麼地方?”
和原辭好奇道,臉上終究有了些肆意輕鬆的笑。
“鏡外緣。”
“鏡外緣?”
“你知道這個地方?”
沈眠看著詫異的和原辭問道。
“我認識曲絲竹的地方,也是他……祭拜你母親的地方。”
“哇,那還真是神了,江啟和媽媽在那定情,你和曲絲竹在那相識,我曾經喜歡的人也在那有了相伴下去的人。”
“何洛寧那小子不是你喜歡的人?”
和原辭饒有意思的把玩著沈眠的頭發。
跟曲絲竹的發質一樣順滑漂亮又柔軟。
“都是過去的事了,以前許是被困在籠子裏太久了,把突然出現在籠子之外的人當做是心動,但也確實喜歡過的。”
“鏡外緣真神奇啊。”
“對啊,真心相愛的人在那會得到驗證。”
“真心相愛的人會相守一生。”
反之鏡外緣也斬孽緣。
“……”
和原辭又沉默了。
他在想著,他和曲絲竹是孽緣還是正緣。
“別傷神了,是與不是,中間的過程也是一段珍寶啊。”
沈眠輕笑著抽回手裏的頭發,她將和原辭的憂思探明,他就是太害怕了,也太在意了,所以才會畏縮。
“說得真好啊。”
和原辭打心眼裏對沈眠看重,她同曲絲竹一樣,真的很懂他在想什麼。
兩人親密打趣的一幕很快又上了榜。
“哎,我都快麻了,我想回去了,他肯定又躲在房間哭了。”
“哎,沒辦法,再忍忍吧,現在派來的人都挺賊的,再忍忍。”
沈眠伸了個懶腰,散去一身疲倦。
“等一切結束了,一起去鏡外緣吧。”
望著沈眠離開的背影和原辭輕笑。
“但願我還有以後吧……”
很快,和沈的婚期就到了。
看著絡繹不絕的賓客,沈眠咽了咽口水。
這是一場硬仗啊,何況她身穿這麼沉重的婚紗,舉步維艱啊。
“親愛的,加油。”
和原辭很上道的挽住沈眠的腰肢,帶著她走向晚來的和雲衣,和雲衣一臉陰沉的看著唐突結婚的和原辭還有他身邊的沈眠,心情很是不爽利。
“媽,還真以為你不來呢,害的我好傷心一會。”
和原辭有些委屈的說道。
“你少來,知道我會傷心為什麼還是最後一個讓我知道的?”
和雲衣作勢就要打和原辭,但隨後就停住了,眼神狠厲的看向一旁毫無作為的沈眠。
“我都要打你老公了,你不維護他?”
“嗨呀,誰讓他惹您不開心啊,這也是該打的。”
沈眠笑到,心裏很是窩火,這就是害死她媽媽的凶手,她都恨不得手撕了她。
“你是真喜歡我兒子還裝的?這反應也太端著了。”
和雲衣疑惑道,眼神上下打量著沈眠。
“媽,你不懂,我就喜歡她不拿我當回事這態度!”
“嘖,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你就是賤。”
和雲衣麵上不和的熟絡了和原辭幾句,隨後便也鬆氣了,終究是自己的兒子,那麼些年一直不肯成家,還以為他有什麼隱疾呢,氣也不過是氣他最後一個讓自己知道罷了,就算沈眠身後有什麼也無所謂,反正不利於她兒子的,她都會一一鏟除。
“你啊,以後也別慣著他,男人都應該狠狠的管教,否則一天天就是惹事。”
和雲衣這會倒像個婆婆一樣對沈眠說教了起來。
“我明白的,阿姨。”
“都結婚了怎麼還叫阿姨?”
當然是因為你又不是她媽,憑什麼管仇人叫媽?!
“媽,小眠這是緊張呢,這不是我逼著她結婚的嘛,她一會改口還挺難的。”
看著和原辭這護犢子的樣子,和雲衣就深深的歎了口氣。
逆子終究是逆子。
“隨你隨你,我渴了,我先去那邊了。”
和雲衣不想再看和原辭這哼哼唧唧的樣子,頭疼的離開了。
“不用你動手,別緊張。”
和原辭明白剛剛沈眠身上那突然迸發出來的殺意,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示意她不要緊張。
“撒開!你都把妝弄花了!”
沈眠不爽的揮開他的手,氣鼓鼓的就奔著休息室走去,無意瞥見另一端的沈茂唐憐江啟幾人。
唯獨不見江青澤和何洛寧。
隻是在和沈茂眼神打了個照麵就不做停留的離開了。
“真是的,穿這麼沉的婚紗還要多久啊!”
休息室裏的人都被沈眠安排出去了,她不想端著了,懶散的倒在沙發上喘氣,說真的,真挺累的,就算是假婚禮也是挺累的,還要裝。
“姐姐。”
沈眠聽見突然出現的聲音唰的一個起身,四處查看。
角落裏,何洛寧走了出來。
“姐姐今天真的好美呢。”
“好累啊,快抱住我。”
沈眠原本還擔心有人監視,但想到今天的人都是和原辭安排的倒也無所謂了,看見何洛寧酸溜溜的叫著她姐姐,眼睛卻不停的盯著她身穿的婚紗,心裏那點小九九她都明白了。
何洛寧在聽見沈眠說出這句話後,陰鬱的眼神頓時清澈了,腳步也變得輕盈,大步流星向著緩慢起身等待他的沈眠。
今天的他也身著盛裝,這一刻仿佛是在奔赴他的新娘。
在抱得個滿懷後,何洛寧那顆不安的心慢慢被沈眠的氣息安撫下來。
“啾~”
被何洛寧緊緊抱住的沈眠在察覺他身上的低落被安撫後,伸出手捧住他的臉,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吻的何洛寧失神猝不及防的,眼裏的委屈頓時被欣喜打散。
“啾啾~”
沈眠毫不掩飾心裏被克製那麼久的衝動,捧著何洛寧的臉就是一通亂親,似乎要將這一個多月來何洛寧受的委屈都驅散一般。
“唔~”
何洛寧在沈眠抽身離開時,再也克製不住心的躁動,吻上了他的新娘。
呼吸交纏著,連帶著兩人的心都被緊緊連係在一處,感受著彼此的所感。
分分合合卻還舍不得分離,沈眠腳軟的倒下,何洛寧扶住沈眠兩人跌進沙發上,索幸這沙發足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