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珩的話令蕭藜的內心一顫。
她緊張地問道:“孟景雲說過有要事?”
高珩點了點頭,他若有所思。
他以為的是,孟景雲會娶蕭藜……
難道是漠北戰事太過突然,他並未來得及?
高珩見蕭藜隱隱緊張地模樣,安撫道:“算了算時日,漠北之亂將平,孟將軍快回來了。”
蕭藜微低下頭,他回來又怎麼樣?
那天自己沒等到他,她已經不打算再見他。
高珩鄭重道:“不管怎麼樣,你要問清楚。”
“有始有終。”
蕭藜神色一震。
輕輕淺淺的幾句話,卻解開了她纏繞心頭的猶豫不決。
世子說得對,不管怎麼樣,她總要親自問個清楚,有一個最後的結果,而不是躲在背後,自怨自艾,那不是她蕭藜的作風。
等孟景雲回來,她一定要親自見他一麵。
不再逃避。
蕭藜感激地看著眼前注視著她的男子,忽覺眼前雲散霧消。
*
伽倻琴聲似怨似泣。
長公主側臥在軟榻上,聽著不遠處的琴聲,依靠在她身旁的男子麵容俊美。
這人的側臉她看著看著仿佛失了神,真是像,這麼久,她都沒有看膩。
也不知道珩兒最近在忙些什麼?
自己明明可以調動無數人監視他,卻怕被他發覺,總是這般小心翼翼地藏著。
她豔麗的臉上浮上一抹極不相稱的苦澀。
裴青察覺到了什麼,這些日子,他常伴長公主左右,隱隱約約地預感不妙。
耳邊的伽倻琴聲幽怨的傳入耳中,他不禁想:長公主難道不是高珩世子的親姑姑嗎?
怎麼會……
他眼神微痛地看著眼前神傷的公主殿下,這時候,她總是不似往日那般高貴冷豔,教他輕易看透她埋藏心底的不可告人的情愫……
*
雍親王府的後院。
雍親王妃剛服下宮裏新進的藥,便聽見前院傳來人聲,她以為是珩兒回來了,向旁邊的宋嬤嬤使了個眼色。
宋嬤嬤出去看了看,回道:“王妃,是王爺回來了。”
“人呢?”
宋嬤嬤有些為難道:“現在去了柳氏那邊。”
雍親王妃一時輕咳了幾聲,宋嬤嬤幫她順了順氣。
“我又能如何?”
男人老了也改不了那好色的本性。
這些年雖然世子之位已定,王爺對自己也格外寬厚,可他屋裏的人卻從未斷過。
這柳氏是王府拔尖的美人,在府裏多年,心思縝密,偷偷懷了王爺的孩子,由侍婢爬到了妾室。
隻怪自己當初疏忽,有了漏網之魚。
現在王爺正寵愛她,自己不好輕易動手。
任誰都不能動搖她的王妃之位!
“那柳氏的兒子都已經有了妻妾,說不定馬上就會給王爺添孫子了。”
雍親王妃惆悵道,“可我的珩兒遲遲未曾納過一人,連個女子都近不得身。”
“我讓長公主這個做姑姑的幫忙操心,撮合一下秦家小姐,可眼下看,又是沒戲。”
她病中的臉色泛黃如今又添愁態。
宋嬤嬤正要寬慰,便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高珩緩步走了進來。
他神色一如既往清冷似水,卻有那麼些異樣。
雍親王妃靠在床前,握住他的手,臉上終於鬆了幾分,“珩兒,母親聽你姑姑說,前幾日你去參加了賞菊宴?”
“隻是略待了會兒。”高珩淡淡道。
“就沒有入你的眼的?”
入眼……
那日隻記得在角落裏喝酒,滿臉愁容的蕭藜了……
雍親王妃自知他連秦愫都看不上,更何況其他女子了。
她繼續道:“我雖是正妃,你也能繼承了雍親王府的爵位,做了世子,可你父王向來最重子嗣,你就不怕你父王變了心意,另立他人為世子?”
果然是為了這個。
高珩漠然道:“母親放心,隻要兒子在,就斷然不會如此。”
雍親王妃見他這般自信,內心稍稍鬆了,她不敢想象自己不是王妃的畫麵。
她再也不要回去自己之前卑躬屈膝的日子。
高珩又開口,說出的話令雍親王妃心房微顫。
“其實兒子做不做世子,兒子自小便是不在乎的,都是為了討母妃的開心。”
“隻是……”
高珩頓了頓,“唯獨姻緣,我不願和自己不喜之人共度一生。”
雍親王妃一時啞然,不知是虧欠還是不安,她確實利用兒子坐穩了這個王妃位置。
可她不知如何彌補,更說不出讓他隨性而為的話。
雍親王妃正不知如何開口。
高珩卻話鋒一轉,神色透著幾分迷惘悸動,“緣分強求不來。說不定兒子已經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