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想當個普通人。”
話音剛落，一聲含著笑意的“噗呲”便響了起來。
“小姐，又夢見自己做將軍夫人了？”
被喚作“小姐”的人摸了摸脖子，看著鏡子裏婢女狡黠的模樣，溫和的笑了笑。
“是啊，又夢見了。”
婢女身穿淡綠衣裙，衣服上的花紋卻精細，再配上喜鵲珠花和銀色珠釵，任誰也猜不出她竟是個下人。
特別是配上j她那神采飛揚的樣子，仿佛和主子是親姐妹。
“那這回在小姐身旁伺候的人是誰啊？”
兩人的目光在鏡子裏交彙，梳著頭發的婢女明明很在意回答，偏還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別過了眼。
她手中的梳子卻暴露了她的心思——那梳子正懸在半空，梳著不知名的空氣。
坐著的女子是陸府的二小姐，名為“陸盼”，年紀不過十七八歲，體態端莊，麵容嬌好，雖有些精氣神不足，但並不妨礙她露出柔和笑意。
“自然是我的小菓兒。”
梳頭婢女的臉上乍現驚喜，綻開的笑容也撒上了蜜，更是在聽到了滿意回答後，尖著嗓子喊道：“小姐總歸是沒忘了我！”
旋即又自顧自的補充道：“小姐以後也別再把菓兒給忘了，每做一次夢就要看一眼旁邊，記著，無論發生了什麼事，菓兒都不會離開小姐的。”
坐在鏡子前的陸盼似是受到了菓兒的感染，笑意更濃，“好。”
這聲“好”徹底打通了菓兒的任督二脈，她搖晃著腦袋又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挽好發髻的陸盼也不著急打斷自家婢女的囉嗦，一邊點頭應和，一邊順勢打開了首飾盒，挑揀起裏麵的珠釵耳環來。但挑著挑著卻輕歎了氣，隻將一支刻有些許花紋的木簪遞給了菓兒。
菓兒接過後也沒說什麼，在盤發間選了個空隙就插了進去。
梳妝完畢，菓兒裝模作樣的打量了陸盼一圈，眼中迸發出縷縷豔羨的目光。
“小姐的模樣如出水芙蓉，又似仙人下凡，真真是令小人自愧不如也。”
兩人對視一眼後都忍不住的笑了，陸盼更是笑著嗔怪菓兒是在胡言。菓兒吐了吐舌頭，心中卻在反駁小姐沒有“自知之明”。
真是可惜，小姐不喜繁雜頭飾，也不愛鑲珠華服，否則定當一出去就能晃瞎別人的眼。這種話和小姐說了也無用，菓兒隻能在心裏默默歎氣。
扶小姐站起來後，菓兒沒話找話的還要再強調自己在夢中是不會離開小姐的事情。正在穿外衫的陸盼看著菓兒一副老媽子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露出無可奈何的模樣。
其實，勿怪菓兒如此苦口婆心，實在是陸盼的夢太詭異了。
她的夢非夢，而是預言，無一不是真。並且其中噩夢就占了八成，餘下的也算不上是美夢。
這本不是秘密，菓兒卻替自家小姐守了十三年，任誰想挖些細節聽也從不理會。主仆之間也隻當這是件習以為常的事，都選擇心照不宣的漠視它，甚至隨意調侃它。
但是苦藥易得，名醫難尋，陸盼受其折磨十六年，還是想要求得一張良方。
“小姐，你這個夢反反複複做了快三個月了，將軍大人他到底什麼時候出現啊？”
這種情況也是陸盼頭一回遇見。從前做的夢雖令人害怕，但好在次數並不頻繁，且也會很快應驗。
唯有這一次，噩夢日日糾纏，內容混雜無序，陸盼不能擺脫，隻能苦等。
等夢中故人至，噩耗來。
菓兒見小姐似有些傷感，連忙轉移了話題：“小姐，外頭天色這麼不好，我們還要去嗎？”
陸盼理著身上嵌著金絲的衣裙，看了眼菓兒關上的窗戶，起身走到了桌子旁。
香燭已經備齊，包裹裏也放好了吃食，一切和以往沒什麼不同。陸盼紮緊了包裹，淡笑著看向菓兒，“去。別讓璟和大師等太久了。”